“哥哥还没有回来呢,像是人质,被扣在了那边。”费里西安诺又开始自言自语,这个笑起来像是沉寂绽放的花朵的男人男孩子一旦放低语调,总是会让人觉得莫名的低沉,以致压抑的无奈与悲伤。
“我去基尔哥哥家里玩,给莫妮卡送花,见到了布拉金斯基先生。”费里西安诺说道:“基尔哥哥好像不高兴,他们在花园里,布拉金斯基先生朝我笑笑,我有点怕,然后我就逃跑了。”
“我逃走了之后才想起哥哥还在俄罗斯,我想回去问我哥哥在哪里,刚转身,就听见基尔哥哥发脾气大骂schleichdich!然后莫妮卡好像也在生气大嚷,桌椅噼里啪啦的响。然后布拉金斯基先生淡定的走了出来。他好像被揍了,嘴角有些血,但他还是朝我笑”
他突然冲到我跟前,双手猛的撑在桌子上,伏着身子看着我,把手机递到了我面前。
“哥哥说,想要待在俄罗斯,想要和北国的人联手。”
手机屏幕因为被放的太近而变得眨眼,我只好把头撤远:“嘿,我这是平光眼镜!”
屏幕上是正宗的短讯,言简意赅,用花样繁多的意大利语精简的表达着“想要和布拉金斯基家结成同盟”的意愿。
我抬头,想看看瓦尔加斯家的次子是什么表情,却稍稍一愣。
3
这个我一直以为是眯眯眼怪物的男人不知何时瞪大了双眼,眼眶里饱含泪水,低头,看着我的桌子。
“如果是哥哥的话,为什么不打电话呢?为什么就这么简单的话呢?”他终于没有每句话都带着奇怪的语气词了,却带着让人不舒服的哭腔,让我说不出话来。
“我们,自从十岁重新再一起后,就没有这么久没有联系过了……”他的眼泪终于坠了下来,砸在我的电脑上:“我好后悔,让他去俄罗斯,都是我的错……”
我承认我开始无措了,我和意大利人交情并不深,唯一的接触大概就是之前去意大利和这个次子玩了十几天钓了一场鱼,最后以他们中立不和琼斯家结盟的结果结束交往。
这个曾经说过“不笑是件很让人难过的事”的男孩子此时却在我面前哭。
“那你想怎样?和我们结盟吗?”我问。
我的语气大概很冷漠,但冷漠有冷漠的好处,至少这份冰冷瞬间冻住了这个哭泣的弟弟的泪水,他吸了吸鼻涕,又笑了。
“你们的战争就像是游戏,”他说:“你们却把痛苦带给我们。”
“琼斯先生,你们真的很奇怪,一个刚离开一个就压点到达德国,分明是不敢见到对方,这样子根本不像是宿敌呢。”他笑的让人难过,让人心烦意乱:“你们难道不能快点了结吗?”
我觉得我的秘密像是被人捅破,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动作,只能伸手,去擦桌子上费里西安诺留下的水渍。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压着嗓子问道,我开始烦躁了,我已无法支撑这佯装的平静。
“我想要这一切了结,”这个意大利人睁着眼睛,第一次认真的和我对视:“我想要我哥哥。”
说完,他像是逃走般离开了,迅速离开,在我缓过神之前,扔下这些狠话,走了。
他的话语像是诘责,好似这一切都是我的无理取闹。我想如果这个世界真有灵魂一说,那我父亲的鬼魂大概此刻正在这个房间里哈哈大笑,他被俄罗斯人扔进了北冰洋里,杀父之仇此刻竟然变成了无理取闹。
我内心汹涌澎湃,我想吼人,我想掀桌,我也想委屈的哭出来。
可最终我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费里西安诺,你不知道对我来说“了结”这个词多么可笑,就像《马男波杰克》说的“了结只是斯皮伯尔格为了卖电影票编出来的东西。那玩意跟真爱和慕尼黑奥运会一样,现实世界里并不存在!”我像是背台词,靠在椅背上有些疲倦的望着天花板,嘴里不住喃喃。
“我唯一能做的只有继续。”
有一点费里西安诺没有说错。
我真的开始不明白,为什么我要和伊万·布拉金斯基死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