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亲王顿住脚步,听到云锦的声音,便是安宁,也不由得颇有兴致的挑了挑眉,心中暗暗猜测,莫非这事情有转机?
“好女婿,你这是……”裕亲王回过身来,依旧是好女婿好女婿的叫着,对于云锦,他是打从心里满意,事实上,方才这一口一个好女婿的叫他,可不完全是为了给他下套而已。
思及方才,裕亲王心里一阵自嘲,下套又如何?还不是全都被他的宝贝女儿给破坏了!
“父王,劳烦父王吩咐人将这牌匾挂上吧。”云锦开口,眸中有什么异样的情绪闪烁着,说到此,下意识的将怀中的娇妻搂得更紧了些。
裕亲王眼睛一亮,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管事太监便已经兴匆匆的吩咐道,“快,快些动手,手脚麻利些,别磕碰着了,给我挂正了,千万不能有丝毫差错。”
锦云公子好不容易松口了,他当然要手脚快些,可不能留机会给锦云公子反悔啊!天知道,方才他心中有多忐忑啊,若是裕亲王的面子,锦云公子都不给,那他手上这差事怕是没法完成了。
幸亏皇上精明,派了裕亲王一起前来。
裕亲王看着自己的女婿,更是满意的点头,他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女婿了,他自然知道,云锦之所以会松口答应,可不是看在自己的这张老脸上,这完全是因为韶华啊!
正是方才韶华对云锦的那般维护,才触动了他的心扉吧!
“公公,印玺还不快交给云王爷。”裕亲王提醒道,云锦在接受这块匾额的时候,就已经接受了云王爷的封号,要知道,这云王爷可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封号而已啊。
想到昨日皇上在刑场的宣布,他几乎能够看到云家的未来,这东秦国以后怕不是以四大世家为尊了啊!
管事太监立即亲手送上去,云锦看着那印玺,目光却是移到了安宁的身上,似乎在询问着她什么,安宁嘴角微扬,却是大步上前,从管事太监手中将印玺接过来,“我替我哥收下了,公公幸苦了,还望公公代我哥谢谢皇上恩赐。”
世袭的异姓王,这可不是一般的甜头,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她自然是希望表哥接受的,这是云家的荣耀,这也是崇正帝欠云家的,不要白不要,不是吗?
那崇正帝虽然有时候狡猾了点儿,但他也是站在一个帝王的立场上,对于崇正帝,安宁的好感是多于恶感的,在加上,崇正帝是苍翟的舅舅,他那么多年对苍翟的疼爱,便已经被安宁所认可,她那般聪慧,自然也是看得出来,苍翟也是希望云锦接受崇正帝的补偿的。
“是,是,是,二公子,老奴一定办到,一定办到。”管事太监立即附和,能够完成这一次的任务,他算是松了一口气了,终于不用担心回去受皇上责罚了,要知道,皇上对这一次的事情是尤为重视呢。
安宁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对上云锦的视线,挑眉道,“云王爷,云王妃……”
云锦和韶华郡主同时蹙眉,“宁……”
只是叫出一个字,二人都同时意识到什么,猛地禁声,看安宁那狡黠的笑容,嘴角皆是扬起一抹笑意,这王爷之位皇上是赐给云锦的,但对云锦和韶华郡主来说,云家能有今天,最大的功臣莫过于安宁,若是安宁真的是男儿身,那么,云锦会毫不犹豫的将这荣耀让给宁儿,只是……
想到宁儿的身份,宁儿不愿让人知道,但他们心中也明白,这二公子的身份要么被世人知晓,要么就会在这东秦国消失,云家的冤屈已经洗刷干净,云家重新以这样的姿态站在了东秦国,无疑是一个最震撼人心的开场,那么宁儿呢?
她对安平侯府的仇,云锦是知晓的,原本这一次,他们可以顺理成章的将安平侯爷那老匹夫给牵连进来,一网打尽,但宁儿却最终没有这么做,云锦知道,宁儿自有她的打算,宁儿是想亲手处置安平侯府的事情吧!
自从再一次见到宁儿开始,这个表妹就一直有着自己的主见与头脑,所以,对于宁儿的决定,他便只会支持,而不会干涉。
听到云锦和韶华郡主同时叫出一个“宁”字,后面似乎有什么没有说完,裕亲王和管事太监都隐隐生出一些好奇,裕亲王一早就知道银面公子就是云锦的事情,对于这个二公子的身份,他不是没有猜测过,只是,饶是他,也猜不透这个二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银面公子是当年云家的大公子,而一夜之间,当初的锦云公子便成了云王爷,这件事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整个东秦国传了开来,同时传开的还有那日在刑场的经过。
甚至有说书人将这事情放在说书的桥段中,在各个酒楼说与众人听。
“喝,那场面,不可谓不震撼,众人都不知道二公子在那奸人林清的耳边说了什么,那林清只吃惊的吐出一个‘你’字,还没有来得及说完一整句话,银面公子,不,该是云王爷便抢过刽子手手中的刀,毫不犹豫的朝着林清老匹夫的脖子砍了下去……”
“好,好,砍得好,砍得好啊!”
说书人说到这里,酒楼中的听客们,竞相鼓掌,热烈异常,如今这一段,那可是深受众人的热捧啊,每说起一次,便会引得听客们激动万分。
“那二公子都对林清说了什么?”有人开口问道。
“我也想知道二公子对林清说了什么,可除了林清和二公子,别人都不知晓,但看林清的反应,定然是让他十分震惊之事。”说书人挑眉道,紧接着,继续说着那一天刑场上发生的事情。
而在酒楼靠近窗户的那个桌子上,一抹白色身影静静的喝着茶,面纱覆盖下,是一张倾城绝世的容颜,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凤家大小姐,凤倾城。
听着说书人的内容,那日,她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这说书人说得惟妙惟肖,倒也如亲身经历了一般。
脑中浮现出那个二公子的身影,凤倾城好看的眉毛皱了皱,她可没有忘记那二公子在洗尘宴上对墨无双的那些教训啊。
“无双还没有找到吗?”浅浅的抿了一口茶,凤倾城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淡淡的开口询问着对面坐着的男人,面容如刀刻,轮廓深邃,五官和苍翟有几分相似,这人不是北燕大皇子苍翼又是谁?
这些时日,这个苍翼总是跟着凤倾城,好似她的跟班儿一样。
“无双那丫头,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日里看似大家闺秀的模样,骨子里可调皮得很,说不定到了东秦国,在哪里玩疯了呢。”苍翼冷哼一声,墨无双虽然和他也算得上是表兄妹关系,但对于墨无双,他的心中是不喜欢的。
凤倾城却不以为然,墨无双虽然贪玩了些,但这一次来东秦国,皇室苍家,以及三大望门各自派了人来,他们怕和自己一样,也都领了家族的命令而来吧!
一个东秦国皇帝的寿辰,又怎能劳烦他们四大世家一起道贺?就连上次四国祭,便也只有苍翼,詹珏,以及凤孤城来了,而这一次,来的却是苍翼,詹灏,詹珏,墨无双和她凤倾城自己,这阵仗就足以说明许多问题了,不是吗?
前些时日,墨无双和这苍翼一起跟着自己游玩,怕也是在探寻她的目的吧!哼,他们的心思,她凤倾城又怎会不知?所以,墨无双这一次断然没有贪玩儿失踪的可能。
“这么些时日了,无双难道会凭空消失了不成?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凤倾城严肃的道,眸子也在那一刻收紧。
凤倾城的猜测让苍翼一怔,也顿时严肃了起来,摩挲着手中的杯子,“出事?能出什么事?在东秦国,我们可是贵客,再加上无双的身份,谁敢对她怎样?”
“不敢吗?别忘了洗尘宴上就有人敢对她怎样,还是当众对她怎样,你没看见么?连东秦那皇帝老儿都当众包庇呢!”凤倾城意有所指的道,那个二公子在东秦国还真是个大人物啊!
经凤倾城这么一提醒,苍翼的眉心也紧紧的皱在了一起,这些时日,他们也听闻了那二公子的事迹,要知道,上一次四国祭的时候,二公子还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子,但仅仅是这么短的时间内,便成长到了如此地步,连崇正帝都要给他许多面子,再加上,那虞山金矿竟也是二公子的,好啊,好一个二公子啊,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你是说……”苍翼利眼微眯着,握着杯子的手更是紧了紧,那日在洗尘宴上发生的事情,他此刻还记忆犹新,墨无双向来是一个心胸狭隘,有仇必报的主,二公子当众给她那般难堪,以墨无双的性子,又怎会就此罢休?
那么,她就应该要去找二公子报仇了,所以……苍翼眼睛倏然一亮,“无双的失踪,和二公子有关?”
凤倾城面纱下的容颜微微一笑,“大皇子,倾城可没说过什么啊。”
说罢,便自顾自的继续喝起茶来,好似方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大皇子看凤倾城的眼神多了几分怪异,什么都没说么?却好似什么都在她的心里一样,墨无双的失踪真的和那二公子有关么?
安平侯府。
自从林家满门抄斩的事情发生之后,整个安平侯府顿时陷入了一阵极其诡异的气氛当中,林家一直都是安平侯府的靠山,虽说很长一段时间,林家都不再给安平侯府提供帮助,但是,这一次林家从整个东秦国消失,林府在整个四大世家中除名,还是给安平侯府造成了极大的影响,最直接的便是安平侯爷的心情,以及刘香莲的处境了。
不仅如此,就连卫城刘家,也因为林家满门抄斩的关系,而受到了影响。
这一日,安宁在听雨轩内,本要准备着出府,却看到一抹急匆匆的身影走进了听雨轩的大门,看到那张脸上纠结着的焦急,颇有兴致的挑了挑眉,想到什么,安宁眸中闪动着的光芒越发的耀眼,来了吗?终于来了吗?
安平侯爷步步生风,走到听雨轩的厅内,便就这般坐下,瞥了安宁一眼,似乎透着无尽的不满。
“你那丫鬟呢?怎么都不上茶?”安平侯爷怒声道,浓墨的眉峰紧紧的皱在了一起,安宁看安平侯爷的面容,这接近一年的粮食危机,加上安平侯府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发生的所有事情,让他看起来倒是苍老了不少,眉宇之间更是透着一股子的颓然。
安宁听了他的语气,心中浮出一丝不悦,“我交代碧珠去办一些事情,现在还未回来,爹爹到听雨轩来,该不会是为了喝茶吧?”
安宁的语气寒冷似冰,丝毫没有掩饰她疏离的态度,心中冷哼,叫碧珠上茶?碧珠丫头上的茶,也是他安平侯爷配喝的么?
安平侯爷神色微怔,安宁语气中的冷淡,他又如何听不出来?原本紧皱着的眉峰更加是皱得不像话,无法舒展开来,“你这是什么语气?别忘了我是你爹。”
这段时间的事情,让安平侯爷没有了多少耐心,一想到现在侯府所面临的危机,他如何静得下心来?好些时日没有去理会这个二女儿了,要不是今天有事要她去做,他才不会来这听雨轩。
安宁淡淡的敛下眉眼,爹么?他安平侯爷何时将她当女儿看待了?想到他对自己娘亲的无情,安宁的眼中更是凝聚起一抹益发深沉的冷冽,“那就请爹有事就说吧。”
依旧是那么疏离,甚至还比方才更加冷淡,那声音让人乍一听,心中竟会跟着划过一道凉意。
“你……”安平侯爷赫然起身,但猛地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终究是将心中的怒气刻意压下去了几分,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安平侯爷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安宁,“宁儿啊,今天我来,是有事情让你去做。”
“哦?什么事情呢?”安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夹杂着几分讽刺与不屑,更加厌恶安平侯爷说出这句话的态度,好似她就应该被他指使一样,想到安平侯爷对二公子跪地求助,这安平侯爷的嘴脸还真是恶心得让她连看一眼都觉得不悦。
“你也知道,前段时间林府的事情,之前,我们安平侯府和林府在很多生意上都有牵扯,林家这一没落,对我们安平侯府的影响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甚至有可能让我们安平侯府的许多产业就此崩溃。”安平侯爷越说,脸上流露出来的担忧便越发的浓郁,这些时日,他为这事情可谓是焦头烂额,跑了许多地方,但怎么也想不出办法,怎么也找不到人帮忙。
安宁静静的听着安平侯爷的话,心中看好戏的兴趣越发的浓烈,她自然是知道林家覆灭对安平侯府的影响,而这些影响一直都是在自己的算计之中,包括此刻看安平侯爷因为侯府的事情焦头烂额,当年,安平侯爷为了利益,为了讨好刘香莲和林府,所以对娘亲的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于安平侯爷这种将安平侯府的利益看得比妻子,比子女还要重的人,就应该让他亲眼看到安平侯府渐渐的病入膏肓,直至死亡。
安平侯爷看了安宁一眼,似乎是想从她的脸上看到些微的情绪,但他却失望了,她的脸上依旧是方才那般淡淡的冰冷,这让安平侯爷心中的怒气又冲了上来,朗声道,“你身为安平侯府的一份子,你必须帮助安平侯府度过这个难关。”
稍早,他进听雨轩之前,本来是打算用商量的态度来和安宁说这件事情,但是,此刻似乎是被安宁脸上的冷漠刺激到,便也忘记了什么商量不商量,直接是冰冷的命令脱口而出。
安宁眸光微闪,眼底划过一道精光,“为什么?爹爹都没有办法,宁儿哪有那个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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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侯府的一份子?必须帮安平侯府度过这个难关么?呵呵……这应该是她这段时间听过的最大的笑话了,自己看好戏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帮安平侯府度过难关?她倒是更加喜欢在安平侯府如今的困难上踩上一脚,貌似在仇人身上伤口撒盐也不错啊!
“你自然是没有那个本事,不过,有人有这个本事。”安平侯爷眼中多了一抹算计,便是此时的他,也依旧没有将自己的这个二女儿放在眼里,他又怎知道安平侯府之所以会有如此困境,正是这个他瞧不起的二女儿一手策划!
安宁敛了敛眉,故作疑惑,心中却浮出一丝了然,还没有开口说什么,便听得安平侯爷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哼,你要是争气一些,牢牢的迷住宸王殿下,成了宸王殿下的女人,那这事情倒也好办了,只要我是宸王殿下的岳父,宸王殿下难道还不会帮助我们安平侯府吗?可是,哎,你好歹一个女人,连那个什么二公子都比不上,竟让那二公子将宸王殿下迷得团团转。”安平侯爷气愤的道,坊间传闻的关于二公子和宸王苍翟的暧昧,几乎是整个东秦国的京城无人不知为人不晓,不仅如此,宸王殿下也好久没有到侯府来看安宁了,一想到此,他就分外后悔,要是自己以前不受璃王赵景泽的诱惑,一心一意的撮合宸王殿下和宁儿,那么这个时候,他怕是早就成了苍翟的岳父了,可是,世上哪有后悔药可以吃?
昨日,他为了安平侯府的事情,去了一趟宸王府,可还没有进得到府中,便被看门的家丁给赶了出来,宸王殿下的那个贴身侍卫甚至还下令,不许他靠近宸王府方圆百米之内,好似他是什么污秽的东西一般。
安宁眸子一紧,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她自然是知道昨天安平侯爷被苍翟拒之门外的事情,当时铜爵传消息,说是安平侯爷在府外求见,苍翟正在她云王府的阁楼上,苍翟还是当着自己的面儿对铜爵吩咐,不许安平侯爷出现在宸王府方圆百米之内,她甚至从阁楼上,远远看见安平侯爷被驱赶之后,那气急败坏的模样,当真是大快人心啊!
安平侯爷隐约察觉到安宁嘴角的那一丝笑意,眼里的不悦更浓,“你还笑,现在安平侯府都在这个关头了,你还笑得出来?你可知道,没了安平侯府,你便只能流落街头,哪能再安安稳稳的当你的大家小姐?”
安宁心中轻嗤,流落街头?流落街头的永远都不会是她安宁!
敛去笑意,皱了皱眉,“爹爹方才也说了,宸王殿下不再青睐宁儿,宁儿又能帮到什么忙?”
“你自然是帮得到忙,我叫你做什么,你做什么就是了。”安平侯爷有些不耐烦了,他现在只想解决眼前安平侯府那些产业上的问题与漏洞,也无心在和安宁多说什么,急切的道,“我已经准备好了一些礼物,你到云王府去一趟,当初云王爷娶妻,我们安平侯爷还没有道贺过。”
如今安平侯府的困难,除了宸王苍翟,怕就只有云王府能够帮得上忙了,好在宁儿是云王爷的表妹,这一层关系在,想来那云王爷也不会将宁儿拒之门外。
安宁眸子一紧,便是一眼就看出了安平侯爷的心思,“云王爷?为何要去找他?找他帮忙吗?无亲无故的,他又会帮安平侯府吗?”
安宁故意装傻,若有似无的看着安平侯爷,眼底划过一道光芒。
“你的记忆不是恢复了吗?难道你忘记了你的娘亲是云家的女儿?你是云王爷的表妹,你去求他,他多少是会给些面子的,你多说些好话,取得他的同情,他应该会帮的。”安平侯爷心中盘算着,让安宁去求云王爷,这已经是他能够想到的最后的办法了。
只是,他刚说出这一句话,安宁的脸色却是倏然变了,“娘亲是云家的女儿?你还记得娘亲是云家的女儿么?既然记得,那你不也是云家的女婿,你为何不亲自去求云王爷?”
被安宁这一番凌厉的质问,安平侯爷的脸色僵了僵,他又何尝没有想过?但是,想到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尤其是当年云蓁死后,他甚至连葬礼都没有替她操办,他就是担心那云锦还记得当年的事情,他去了,无疑是自讨没趣,不仅如此,云王爷怕更加不会帮他了,所以,他才将安宁推出去,安宁怎么说,身体里也流淌着云家的血,这一点是谁也不能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