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月影朦胧。武当派后山通往断云崖的一条羊肠小道上，一个小小的身影正疾速向上攀爬。
他叫龙宇，今年只有十二岁，是武当派最小的弟子。本来这时候他早已结束了一天的修炼，躺在硬板床上呼呼入睡了，不料就在两个时辰前，大师兄龙城突然塞给他一张纸条，让他等师兄们都入睡后，一个人来断云崖一趟。
断云崖是武当山的绝顶，一向人迹罕至，况且还约在这么晚的时间。龙宇见到纸条，心里也不禁疑惑，但想到这是大师兄的吩咐，还是依言而行。
他年纪虽小，内力轻功却已有相当根基，约莫三炷香的时间，已然来到了断云崖上。
山风呼啸，一道沉默的黑影站在崖边，似是若有所思。听到脚步声，黑影的主人转过头来，笑道：“小师弟，你来了。”
龙宇见眼前之人深眉冷目，神色肃然，正是大师兄龙城，当即上前两步，作揖道：“大师兄有令，龙宇不敢违背。不知大师兄这时候找我来，所为何事？”
龙城笑道：“你不用紧张。我这段时间下山办事，今天一回来就听说了你突破先天功第一重境界的好消息。我身为大师兄，理应清楚你们的武功进展，这才想和你好好聊一聊。对了，其他人不知道你来见我了吧？”
龙宇虽然觉得查问武功进展不用这么偷偷摸摸，但心也放下了大半，摇头道：“谨遵大师兄的吩咐，我对谁也没提。”说罢从怀中掏出那张字条，递了过去。
龙城接过纸条，满意地点了点头，顺手捏成一团，扔下了山崖。他做完这一切，终于长出了一口气，问道：“你来武当山，这是第三年了吧？”
龙宇道：“是。恰好三年零三个月。”
龙城把目光投向天边，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慨然道：“三年啊，你三年就完成了突破，真是咱们武当派建派以来前所未有的事了。我记得在你之前，最快完成突破的是第七任掌门玄澄道长，可他也用了整整四年零两个月。你这般天赋异禀，真不枉掌门师尊当年慧眼识珠，将你收入派中。”
龙宇听他提到师父，顿时眼圈微微泛红。他原本出生在一个书香世家，不料三年前突然有一伙强盗闯入家中。幸得武当派掌门冲虚道长正在附近云游，听到响声立即赶来将这伙强盗杀死，但双亲却因为伤势过重不幸身亡。冲虚道长怜其身世，又见这个小孩子生得机灵，便将他带回了武当山，收为自己的关门弟子。只不过连冲虚道长自己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小弟子在修炼上的天赋竟然如此惊人。
抹了抹眼睛，龙宇略微有些哽咽道：“是师父给了龙宇第二次生命，我自当全力以赴，不让他老人家失望。还有大师兄平素也常常提点于我，否则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完成突破。”
龙城笑了笑，脸色突然变得惨然：“你现在还叫我大师兄，但再过个十来年，我就该改口叫你掌门师尊了。”
龙宇顿时大吃一惊，颤声道：“这，这怎么说？”
龙城见他的神情不似作伪，叹道：“你自己还不明白吗？本派掌门人的选择一向以修炼天赋为第一标准，更何况你为人处事一向颇得掌门师尊欢喜，等他百年之后，这掌门人的位子难道还逃得出你的手掌心吗？”
龙宇之前一心只想好好修炼，从没想过这些，这时不禁掌心冒汗，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疑问：大师兄不是要考察自己武功进展吗，怎么突然和自己说了这些？
龙城眼中渐渐布满了怨念，又道：“咱们来武当山修道，可道是什么？恐怕没人说得清楚。但在我看来，道就是每个人的命运。经书上说，道法自然，就是要每个人都安于自己的命运。可是小师弟，我在武当山呆了整整二十年，每天日思夜想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成为本派的掌门人。你现在再要我顺天命，乖乖放弃掌门人的位子，我已经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