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炮车也是特制专用,需八匹大马才能够拉得动,还需要诸多操控手,填药装弹,操持火种,传递火种丹药,护卫火炮周全,可谓繁琐之极,也难怪徐真说此乃守城重器,不适合主动出击。
然李靖生怕契苾何力的军力不济,到时候无法同步,未等已方夹攻,契苾何力那几千人马就要被阿史那厉尔给吞光,故而选择了主动出击,让契苾何力袭击敌军的后方。
徐真知晓此战的重要性,虽然无法得到侯君集那边的情报,但从高甄生所展示之姿态,也能够推敲得到,侯君集和李道宗那厢,估计早已攻下了伏俟城!
这也就意味着,能否拿下此战,将成为整个战争的决定性关键,而自己的神火营则成为了关键中的关键。
因为重炮未经过实战的检验,初次出战就面临如此巨大的压力,徐真心里也有些发虚,而且其他诸营的将士们必须配合神火营,若先让诸营弟兄冲锋,又担心受到火炮误伤,弓箭手方阵射程又不及火炮遥远,故而神火营势必要顶在最前面。
若神火营无法建功,势必落了被动下风,此战也就越发艰难,更重要的是,弟兄们本就对神火营毫无信心,万众期待的压力之下若失败了,对军心士气而言决计是沉重的打击。
李靖审时度势,早已明了其中关节,但那八门重炮给了他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总觉得此等物器不该出现在这个人间,所谓超脱于世俗之物,大抵如斯乎。
由于下起了小雪,徐真也担心火药受潮,故而多做了一番准备,将火药都存放在密闭的陶罐之中,如此一来又增加了些许繁杂难度。
不过要来的终归是要来的。
李淳风看准了时辰,朝李靖报了辰牌,这位老军神遥望城下,点了点头,身后的令旗兵摇动旗杆,李靖抖擞精神,全军肃立之时,毅然下命道:“开城!”
声音虽不高,然而却穿越风雪,驱散冰寒,点燃了全军将士一腔热血!
军中岂会有人不崇拜大唐军神?能够在有生之年与军神一同作战,若是真儿郎,哪怕战陨,又何憾之有!
“万胜!”
“万胜!”
军士们用兵刃敲响盾牌铠甲,齐呼鼓舞,士气冲天,苍凉凶悍的杀气弥散整座甘州城,让他早来的初雪都为之黯然!
徐真深吸一口气,挥了挥手,神火营发动起来,八匹大马的吃力拉扯之下,重炮轰隆隆往前移动,为了谨慎起见,又留了两门在城头,早得徐真嘱托的弟兄们利用滑落杠杆等物,又搭建了斜桥,齐心协力,这才将重炮安置于城头,驱使大量军奴搬运切磨整齐的巨石,堆垒在炮架之上,将重炮死死固定在了城头之上。
也不知为何,这两门重炮立定之后,李靖的心顿时安静了下来,仿佛看到的不是两门重炮,而是两座镇守国门千秋万世的宝塔!
甘州城的动静,很快就惊醒了阿史那厉尔的队伍,这些狼骑和死士纷纷披甲持兵,从营帐之中列队而出,城池前的平原刚被初雪染白,如今又被敌军战局,眨眼间黑了一大片!
大唐注重马政,多建草场蓄养战马,杀马按律处大罪,故而马战骁勇,这也是大唐帝国屡战屡胜的根基,然而吐谷浑方面同样以马为命,这些野虏士兵生死于马背,在马背上讨生活,骑射冲锋尽皆了得,分毫不怯大唐军兵!
阿史那厉尔也知晓利害,此番李靖必定死命突围,若说上上之策,定是将唐军堵在城门不得出,否则待唐军拉开阵势,双方冲突之下,己方同样要遭遇不小的折损。
他这边也是常规出击,因无重甲骑兵,故而由步卒方阵打头,弓箭手方阵居后,游骑方阵则占据左右两翼。
只要敌人进入弓手射程,即可用泼天箭雨先消耗一番,左右游骑再出击冲杀,乱了敌军战阵,即可挥舞步卒,短兵相接,用人数优势将敌人彻底堆死!
阿史那厉尔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自觉李靖必定同样先用弓手,而后应该是大量游骑出击,寻找突破口,打开了缺口之后,再慢慢扩大,故而他将步卒方阵顶在了前面,就是让李靖军无法突围,用弓手将敌人死死堵在城门口!
他自然没有忘记慕容寒竹的隐秘情报,已经留了足够人马殿后,只要契苾何力敢趁火打劫,他也不是任人揉捏的勾栏浪妇!
“全军出击!”
阿史那厉尔端坐于龙种栗马的背上,抽出缀满宝石的弯刀来,遥指甘州方向,发出了进攻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