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一路将黛萝美人领至正北方天字一号房,路通在门口严阵以待。
老鸨正准备推门而入,路通伸手一拦,面色严肃“我们爷说了,只让美人一人进去。”
老鸨倒后一步,扬帕而起“这位小哥,可你们爷的银两还没付呢。”老鸨双手叉腰,面色一沉。
路通立马从前襟内掏出四张银票,抖到老鸨面前,老鸨立马双眼发亮,喜上眉梢,干脆地抓住银票,然后转身低头仔细地查看了一翻,确认无误后,将银票收入兜内。一副喜滋滋地走到黛萝跟前,“既如此,黛萝姑娘就好生招待贵客,妈妈我稍后必有重赏。”言毕,摇摆着离去,一众护堂退至天字号楼层大堂严阵以待。
路通推开厢房门,伸手示意美人单独进去,黛萝袅袅依依地往内室走去。行到床榻前两丈处,对着正坐在榻上的明黄色便衣身影姿态优美地躬身行礼,“奴家见过爷。”
此时内室里的姬陌枫看到那抹火红俏丽的身影婉约而至,双眼的笑意炙热而浓烈,让有些阴鸷的面容多了丝通融,眼神中的挑剔之色也慢慢被惊艳之色取代。他依然坐在床榻上,伸右手拍拍了身侧的位置,“美人,快到爷身边坐下。”
而脸上依然带着红色面纱地美人,却是双目中有些为难,迟迟不见她走过来,姬陌枫有些不耐,大步走到美人面前,伸手准备钳起美人的下巴,谁知竟被美人一个转身,灵巧地躲过了姬陌枫的触碰。
姬陌枫也算是第一次碰到如此不识时务的女子,心中一顿,有丝丝愠色爬上脸庞,嘴上却是扯过一丝得意,“没想到美人还有点小脾气,既如此,爷就先陪你玩玩,你可是爷花了重金到手的,是逃不出爷的手心的,哈哈。”边说边做出手掌翻转的动作。
“爷,您误会了,奴家怎可让爷亲自动手,爷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不过奴家虽说是风尘之人,也一向洁身自好,奴家已与张妈妈定下一规矩,奴家卖艺不卖身,除非是奴家心甘情愿。”黛萝身若弱柳扶风,话语娇弱微微,却有着不同一般风尘女子的倔强之气。
“哟,没想到还有些小性子,不过么,爷我美人见多了,难得美人如此有格调,看爷怎样认人心甘情愿。”言毕,顺势一个闪步,已将美人搂在怀中。
黛萝吓得一颤,却是挣脱不得,心中想到那如仙般灵动女子刚才对她的吩咐,复又冷静下来,故作娇笑道“爷,您先莫急,奴家一定会对爷照顾周到的。”
而姬陌枫见她顺从下来,心下也颇满意,命令道“将面纱给爷取下来,让爷瞧瞧你的真容。”却是顺道在黛萝的腰间上下其手,脑袋也凑到黛萝的鬂发上。
黛萝娇喘微微地半推开姬陌枫,抬手慢慢地掀开面纱,只贝她的侧颜安静美好,一双杏眼如笼上了烟愁,流转间让人我见犹怜。姬陌枫一下子看痴了半分。
但待黛萝幽幽地转正身子,抬眸含笑望向姬陌枫时,姬陌枫却是一个哆嗦,如梦醒中人,连忙用力推开黛萝,黛萝一下子跌坐到地下。姬陌枫此时已气上心头,“呸”了一声之后,“没想到流光楼的花魁右脸颧骨上竟有如比一块蝶形胎记,这简直是欺骗了本太……,本大爷,本大爷的重金可不是白花的。”
黛萝坐在地上,揉着摔痛了的手腕,却是一幅如释重负的神情,略带委屈地说道“爷,奴家除了这点小小地瑕疵,其它地方还是挺美的。如果吓到爷了,奴家深表歉意。”
姬陌枫围着她打量了一圈,已有愠色的脸上露出一丝邪笑。“要说你最吸引本大爷的地方,就是这身段万分柔软,至于脸蛋,本大爷还真看不上。现在本大爷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用你这曼妙地身段好好赐候本大爷,要么本大爷让人带你去找你们老鸨,把本大爷的银两退还。”
“这,这两个,恐怕奴家都很难做到。”黛萝明显有些不愿,仍是继续道“奴家还是给爷您弹奏一曲吧。”说完,竟自顾自起身走到屏风侧面的琴案上,准备执手拂琴。
“路通,进来。”姬陌枫甩袖,极度不满地大声喝道。
路通连忙闪身跪在姬陌枫身前,“爷,敬请吩咐。”
“哼,快将如此美人给本……,本大爷拿下,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姬陌枫沉着脸命令。
路通立马伸手敏捷地擒住了黛萝,也正好看清了她的面容,心想太子是容不得任何瑕疵的人,没想到流光楼竟敢玩如此手段,他也厉声说道“得罪了,姑娘,还劳烦你随路某走一躺,让老鸨把银两退还给我们就好。”
“爷,您且先莫急,奴家有东西要呈给爷看,爷看后再作决定也不迟。”黛萝此时已双手被路通扣住,双膝被迫跪地,神情却是一片清冷不惧。
这下姬陌枫才觉得事情不是如此简单,用眼神示意路通先放开她。
黛萝却是自个站了起来,揉了揉膝盖,片刻后,伸手从胸前兜内掏出一封信,路通一把夺过她手中的信件,只见信的正面龙飞凤舞地写着“贵客亲启”四个字,笔峰刚劲飘逸。路通心存疑惑,“爷,小心有诈。”
姬陌钰扫了那封信一眼,阴沉地笑了两声。“路通,你打开念念。”
路通拆开信件,一一念道“今贵客尊驾流光楼,实乃荣幸,望贵客体恤民之疾苦,万事以和为贵,然则,他日金銮殿上贵客的风流雅韵将万古流芳,比如,比如……呃,爷,奴才觉得还是您自己亲自看为好。”路通额头冒汗,颤颤抖抖地将信递给姬陌枫。
姬陌枫接过来一看,竟是他这几年结党营私地具体记录,以及他寻芳猎艳所画的银两。他的脸色一下子青黑无比,只觉得惊心无比,用力将信揉成一团。气得咬牙切齿,怒瞪向路通,同时用手指着他的脑袋,路通也知事态严重,一下子噗通跪下,脑袋点地宣誓道“爷,是属下的失职,属下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属下该死。”边说边磕头。
“好了,没用的奴才,先下去。”姬陌枫现在如哑巴吃黄莲,有苦难说出。路通却是赶紧走出去。
待厢房门再来关上,姬陌枫用力钳住黛萝地下巴,晦暗无比地望着那双我见犹怜的杏眸,一字一句地问道“你究竟是何人,还是有何人指使你这么做。从实招来,不然要尔等性命。”
黛萝却是一声苦笑“爷,奴家也只是受制于人,替人办事而已,奴家并不知给奴家信的人是谁,但那人却告诉奴家那封信可救奴家的命。奴家本是苦命人,爷若想要奴家的命,只管取去贱命即可。”
姬陌枫见她如此神色,心想也问不出什么了,终是忍住怒火,平静下来,冷声吩咐“随便给爷弹首你最拿手的曲子,然后滚。”
一刻钟后,黛萝依然面遮红纱,如火般翩跹从正北方天字一号房走出,望哨的护堂立马领人跟上,护送她下了云梯,径直往流光楼后院,花魁娘子的住处走去,两道如风般的身影早已无声无息地潜伏在花魁厢房的悬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