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鸥所在的工厂，名字叫做朝阳机械厂，在光北是老字号。顾诏一直奇怪，秦小鸥为什么会呆在这个老迈得连喘气都困难的厂子上班，也不换个单位。不过，到底是秦家的事，弯弯绕的东西不少，他还不想了解太深。</p>
“你这样可不好，坐吃山空都算不上。”顾诏笑着接了秦小鸥的话，摇摇头说道：“年轻人，要脚踏实地嘛，一步个脚印，为社会主义建设增砖添瓦。”</p>
秦小鸥白了顾诏一眼，嘴巴扁扁的说道：“去去去，还跟我打官腔。我要是发不出工资来，就去找你蹭饭！”</p>
顾诏拍拍手，随后张开双臂，嘿嘿笑道：“欢迎欢迎，我宽广的胸怀时刻等待着你。”</p>
如今的秦小鸥，哪里是顾诏的对手，被顾诏这突如其来的奔放吓得花容失色，不停地瞄向看守所，警告道：“顾诏，你可小心点，这里是看守所。”</p>
顾诏耸耸肩，非常无辜的说道：“我又没有犯什么罪，这可是某位伟大诗人所做的诗歌啊。”</p>
秦小鸥歪着脑袋，灵动的双眼上上下下打量着顾诏，问道：“是哪位伟大诗人啊？”</p>
“这个……”顾诏摸摸鼻子，伸手放在了自己的腹间，顾左右而言他：“有点饿了，今天早上好像没吃饭，中午我请你吃大餐。”</p>
“吃不吃饭另说，你快点给我说是哪个诗人，也好让我明白明白。”秦小鸥不依不挠。</p>
“你说去哪里吃好呢？明日饭店还是县招待所啊？”</p>
“喂，顾诏！”</p>
“其实城北有个狗肉馆也不错，挺地道的。”</p>
“顾诏，我可生气了……”</p>
“要不去城南的沈家小吃？”</p>
“……”</p>
年轻的顾诏骑着自行车，漂亮的秦小鸥坐在后座上，一路上洒下两人的声音。</p>
几天之后，县里彻底下了文件，送到了静莲公社和清凉店公社。各方的目光都发现静莲公社好像是咸鱼大翻身，突然就获得了县里的青睐。只有极少数的有心人，发现清凉店公社的下发文件中，多了个名为“试改办”的机构。在试改办的职能上，有着这样的描述：</p>
以清凉店防空洞蘑菇养殖为基础，寻找提升全县经济的有效方法。</p>
这个试改办，负责人并不是由县里的头头挂名，而是一连串农业局的领导。这让人们不得不误会，这是农业局为了迎合静莲公社试验田而仓促成立的。其中，供销社主任王大勇名列其中，在他名字的后面，顾诏两个字是那么的不显眼，没有任何头衔，就好像从机关单位找了个闲人，专门用来打杂的一般。</p>
顾诏从秦家出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会被压副担子，对这样的安排倒是满心接受。可付桂萍有些不乐意，一直在顾浩然耳边念叨不停。</p>
“这才几天啊，好不容易消停了，怎么把小诏调到那什么试改办去了？供销社，多好的单位，比那些泥腿子农民可强多了。”</p>
顾浩然担任试验田的副手，这几天疏导关系同时也被人疏导，脸上多了几份凝重和威严，较之组织部副部长时又多了几分官气。他眼睛一瞪，呵斥道：“别乱说话。这个试改办县里面很关心，小诏被调过去，是领导们重视他。”</p>
“在家里还打官话，我看你是不记教训是吧。”付桂萍也不甘示弱。</p>
顾诏看着夫妻俩小拌嘴的样子，满心的温暖，这样的场面在记忆中已经消失了许久，却因为自己的重生再次浮现，他笑着解释道：“妈，爸说得对，确实是领导的关怀。你是不知道，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这个试改办还找不到门路呢。”</p>
“有什么好的，整天风吹日晒的。”付桂萍心疼儿子，可也没有再说什么，絮叨着做饭去了。</p>
如今的顾浩然，已经不会把顾诏当成无所事事的孩子，而是用观察同僚的目光看着顾诏。顾诏知道瞒不过，叹口气说道：“爸，是秦老的意思。”</p>
顾浩然点点头，儿子走什么路，他这个老子恐怕很难再插手了，有了秦臻，他顾浩然还真算不上哪根葱，便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而是换了个口气说道：“听说这两天，你跟城北的游黑子走得很近？”</p>
那天去看守所看过游黑子之后，第二天游黑子便被放了出来。顾诏接了他，又去看望游黑子的老娘，这两天见面是挺频繁的。游黑子知道顾诏的意思，让他好好的孝顺孝顺老娘，让老娘放宽心，后面就要听顾诏的命令了。</p>
顾诏点点头，说道：“游黑子，嗯，应该说游宏志这人，品性还是不错的，不拉他一把，心里不落忍。”</p>
顾浩然笑道：“小兔崽子，你自己毛还没长齐，倒是想拉扯别人了？说说，怎么想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