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云一行来到东厢。</p>
窗格下的兰花依旧幽香，案几上的笔墨纸砚位置未动，一切都是自己离开的原样，只有墙壁上新挂着一副凤凰图，墙壁下的窗台上静静躺着一把桃花折扇。</p>
卫云的目光落在折扇上，心中不由得一动：扇面如此干净，不落一丝尘土——</p>
流水谢花红，匆匆；</p>
十年弹指间，刹那芳华，无语事事休；</p>
去年哪知今日事？轻别离，难相见，无意偏却重逢。</p>
无语两脉脉，自此萧郎陌路人。</p>
凤凰台梳拢竞价会那晚写的词，现在读来如此痛彻心扉。</p>
恍惚间思绪被一阵轻盈但沉稳的脚步声拉回，卫云回头看时，一个身材颀长的丫鬟正端着两件红底金丝绣花的常服进来，正是当年尽心照顾自己的出云。</p>
卫云看到出云，又想到一年多前重回周府的场景，眼睛不禁一湿。</p>
出云向南宫裔与卫云叩首行礼，吩咐手下的几个丫鬟侍奉南宫裔与卫云更衣，亦想到照顾卫云的那短短几日情景，激动的情绪难以控制，眼眶一红，又将眼泪吞咽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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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裔沉静的凤眸打量了出云片刻，似乎察觉到了卫云与出云感情不错，倒也十分通情达理，在让丫鬟们侍奉更衣后，就让府里的家丁引着，先到周子亚即将拜堂成亲的宗堂去会周家的各路神仙，只留下出云单独和卫云在房间中絮叨几句体己话。</p>
出云拉住卫云坐下，主仆二人寒暄其间，始终眼泪相顾。</p>
出云抹泪问卫云：“姑娘到宫中也已有一年，可怎么一直不见皇上给姑娘晋封呢？”</p>
卫云羞赧脸颊一红，低下头尴尬回答：“我……没有晋封的资格。”</p>
出云一惊，试探着问：“姑娘自己不愿意……？”</p>
卫云心中一颤，低头不语，出云随即明白，便拉住卫云语重心长的温言相劝：“出云虽然愚笨，但方才冷眼看着，却觉得皇上看着虽冷，却待姑娘十分照顾体贴，姑娘又何苦为难自己？出云明白姑娘心里有执念，但毕竟，姑娘和少爷现在又怎么可能？”</p>
出云说着停顿了一下，略一犹豫，开口坦言：“不瞒姑娘……出云以后早晚都会是少爷的人，自然希望找个姑娘一样的主母，可容清小姐和少爷的婚事，有着周木两家的渊源，早就钉死了的，木家又怎么会让容清小姐受委屈？但凡容清小姐在一日，姑娘就不可能踏入周家的门，出云劝姑娘再仔细想想，切勿执念于少爷，耽搁了自己。”</p>
卫云手指绞着衣裙不语，心中却明白出云所言鞭辟入里。</p>
自周衍和情娘设计把自己卖到凤凰台开始，自己就该明白和周子亚不可能有结果。</p>
当年在凤凰台他承诺给自己名分并非虚情假意，团圆节那日他赠自己红叶玉簪传情表意也出于真心，可就算自己初心未泯，周子亚也一直坚持，可周家呢？木家呢？</p>
周子亚身上背负的东西如此沉重，再不能多担负一个自己。</p>
卫云长长的叹息一声：“我也该去宗堂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