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辞官与弹劾</p>
卫太尉今日当然不是平白无故进宫的。</p>
刚才在梁世成所叙述的案情中，卫蒹葭是一个必不可少的人物。</p>
但在之后案情的后续处理中。无论是楚皇，还是文武群臣，甚至是牛栏街刺杀案的事主楚君凡，却都装作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p>
因为卫蒹葭是卫太尉唯一的孙女，也是卫家唯一还活着的直系血脉。</p>
等到诸事已毕，百官正要下朝之时，卫太尉终于开口说话了。</p>
许多反应快的人，已经在猜想卫太尉肯定说的是关于卫蒹葭的事。</p>
无论卫家地位多么显赫，无论楚皇多么恩重，满朝文武如何的敬重卫家，从常人的角度来讲，卫蒹葭涉及到如此的案件中，怎么可能一句话都不说哪？</p>
即使事情的真相是大家尊重卫太尉劳苦功高，愿意原谅小姑娘不经意间犯的错误，但任何人也不能把这种宽容当作理所应当。</p>
楚君凡也这么想。</p>
他认为卫太尉，接下来肯定会向楚皇以及文武百官，说卫蒹葭年幼无知，犯下打错，应当怎么怎么处置。</p>
或者说些话来感激楚皇、满朝文武以及楚家无人追究卫蒹葭的行为。</p>
诸如此类的话。</p>
但卫太尉开口说得话，却似乎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p>
“老臣请求陛下恩准辞去太尉之职！”卫太尉拱手为礼向楚皇说道。</p>
嗯？！</p>
群臣一片哗然。</p>
更有不少臣子惊讶之下，连道“不可！”</p>
卫太尉竟然在此时向楚皇辞官？！</p>
楚皇似乎也很是惊讶，“老太尉，你为何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朕在宣德十年不是下过旨，太尉乃是您一生的官职。你何处此言啊？”</p>
卫太尉说道：“老军头自十年前便倍觉身体日况愈下，已经无力担任太尉之职。曾经在宣德元年，宣德五年，宣德十年多次向陛下辞官，实在老夫年岁已老，精力不济，只是多次被陛下拒绝，并多番恩宠，不仅允许老臣平日可以不上朝，也允许老夫不去枢密院，但老夫担着太尉的官职，又不能为朝廷做什么事情，实在是心中有愧啊。”</p>
“太尉此言差异。太尉虽是这些年淡出朝堂，但有太尉坐镇，我楚国的军队便仿若有了一根定海神针。太尉如今饮食康健，身体还硬朗着，如今天下烽烟将起，我楚国还需要太尉帮着整肃军务哪。”</p>
却是一旁的太子，突然站了出来，开口说道。</p>
“太子此言有理。”楚皇微微赞许道，似是对楚国的这番话很是满意。</p>
朝中的许多文武也微微颔首。</p>
事实上自从宣德五年之后，卫太尉已经很少出现在朝堂上了，也几乎不怎么去枢密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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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仿若一尊泥菩萨，躲在楚国的朝堂一侧，虽是没有什么举动，但有太尉在，军方便似有了靠山，有了底气一般。</p>
说实话，很多臣子猜测楚皇的安排也是此意，就这么把卫太尉供着，直到他老死，然后朝廷中便再也不会有太尉这个官职了。</p>
二皇子待太子说罢，也站了出来，开口说道：“太尉大人，可是为了蒹葭妹妹的小错而自责么？此次的牛栏街之事，说到底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蒹葭妹妹不过是在中间无意中说了一句话而已，实在算不得什么罪行。父皇和诸位文武不提，是因为这事情说起来的确跟蒹葭妹妹没什么关系，并不全然是因为顾忌太尉的原因。”</p>
看到太子一番话得了父皇和许多文武的赞许，二皇子自是不落人后。</p>
他这番话同样说完，楚皇没有什么表情，但群臣同样有人赞许不已。</p>
适才太子说话还遮遮掩掩，二皇子则直接的多了，三言两语中直接将卫蒹葭从牛栏街刺杀事件中摘了个干干净净，顺便还暗赞了下卫太尉的高风亮节。</p>
二皇子告诉大家，卫太尉之所以辞官是因为觉得自己的孙女犯了点小错，自责的原因。</p>
卫太尉也不理会太子和二皇子，继续说道：“老军头戎马一生，实在是对军伍中事烦透了。这些年虽然有心不再操劳军中之事，但毕竟挂着太尉的称号，军中包括很多枢密院的一些将领大人们，做起事来依旧畏首畏尾。再加上如今，蒹葭也渐渐大了起来，她父母早亡，只余老军头一个亲人，我得多花点心思，为他寻觅一个佳婿。”</p>
楚君凡虽说不上宦海沉浮多年，但前世那么多，电视看多了，也算陶冶出点政治心眼。</p>
听到这里，他似乎觉得卫太尉此时说的话里面藏着无数玄妙之处，只是到底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p>
他只是直觉卫太尉辞官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原因，比如说是为卫蒹葭避罪这样表面的原因。</p>
“太尉的意思，朕大抵是明白了的。既然太尉一心归老，想要享受天伦之乐，朕便准了老太尉的奏请吧。只是太尉的这个官职，大概我楚国也再无人有资格担任，朕特许太尉大人即使归老，也可永享太尉尊容，自朕以下，上至太子，下到黎民，都不得对太尉无礼。尔等，听清楚了吗？”楚皇说道。</p>
最后一句话，当然是对群臣说的。</p>
楚皇说得意思，便是从此之后，卫太尉便只是个尊贵的称号，而不再是三公的官职了。</p>
群臣自然俯首称是。</p>
“至于蒹葭的婚事，老太尉不用担心，你和蒹葭可以慢慢挑。只要是我楚国境内，上至太子亲王，下至士子剑客，只要您老开口，不论他是否娶妻，朕都会帮你促成此事。你看如何？”楚皇又继续对着卫太尉说道。</p>
卫蒹葭听着楚皇说起自己的婚事，虽是大大咧咧的性子，但脸上却已经飞起两朵红云，头也低了起来。</p>
“多谢陛下。”卫太尉淡淡的说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