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阳和承合对望了一眼,目光里都有些担忧………………云顶上了葡萄,先不论到底是好事坏事,至少不是小事,最简单的,云顶见猎心喜但众人不从,说不定会再动歪念,找个机会抱了小葡萄逃跑。
至于葡萄自己说的不想念经只想学武”虽然让云顶一时哑口,但谁都明白,单凭这句话可打消不掉他传衣钵,的决心,在活佛看来,不过是娃娃太小还不懂事,假以时日了解加深,自然能打动葡萄真心向佛。
宋阳心里当真在琢磨,得赶快把葡萄送回凤凰城,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小娃在自己手里弄丢了。而云顶仿佛看出他的顾虑,也不等宋阳或者旁人再开口,他就摇头说道;“既是缘分便不存强求一说。”说着,他站起身来望向宋阳;“我是出家人,不太懂得世情,但至少分得清好歹,我不会造次,这一重请侯爷放心。”
宋阳不放心,初次见面又何谈信任,不置可否地笑道;“大师言重了。”
云顶笑了笑,转回正题;“我看得出,娃娃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出身非同小可,云顶不会强人所难,只是想………能不能和他家里长辈说一说,至少能让我俩常见见面…给他说些故事,解些道理,当然,他愿意习武的话,我也会倾囊而授。来日方长,若有天他愿意修习佛法,我再传他域宗衣钵;若他无意此道,我也不会勉强的。”他是真正高人,小葡萄和他常常接触,百利而无一害。活佛提出的这个建议,的确优厚得很。
宋阳也坦言;“胡公子是我家贵客,我做不了主,要问过他的父亲,大师之言我会尽数转达。”
“最后再唠叨一句,请侯爷务必转达;心眼明辨…娃娃将来子孙满堂,天注定,任谁也改不了的。”云顶笑着,之后便不再多说什么。顾昭君则问起睛城纵火之事,不用宋阳开口…小捕就脆声作答…大堂中的气氛很快热烈起来,不久之后天色渐暗,众人起身从侯府去往小镇,老规矩,还是在衙门门口摆开桌椅,亲友返回小镇大宴。
席间,瞎子找了个机会,坐到宋阳跟前,低声道;“宋兄弟…还记得小娃葡萄真龙在身、有皇帝命的事情不?”
宋阳当然记得。前阵在睛城和小捕闲聊说笑的时候,还提到过燕子坪人杰地灵,光皇帝就有两个”其中之一脂的就是葡萄。
“我知道,宋兄弟从来不信掌面命理…不过这些事情,咳………我实在说了吧,你不信没人逼你信,但你不信也不能就说它是骗人吧。”瞎子喝的有点多,刚说两句就跑题了…所幸他还没糊涂,再唠叨几句之后又把话题转回来;“活佛一眼看上就看上了葡萄,应该和我以前算出小娃是皇帝命…是一回事。”
宋阳给他夹了筷子菜…笑道;“压压酒再说。”
“这鸡炖的太咸………………云顶上师的心眼修持,自有它的道理…和咱们汉人的学问不是一回事,我是弄不懂的,不过抛开那些深奥道理,只说结果的话………我倒是以为很有些意思,由此也想明白了一件事;葡萄的皇帝命肯定不会错,但他未必就是南理的皇帝啊!说不定他是吐蕃的皇帝呢?现在云顶不过是个普通活佛,可是假以时日,域宗真要能发扬光大,谁说他就做不到大活佛呢?在高原上,大活佛可不就是皇帝么?云顶做了大活佛,吐蕃人奉之为世间神祗,那葡萄传承了他的衣钵,在云顶死后,小娃不就也是皇帝了么?”
瞎子语无伦次,长篇大论,又把面前一杯酒一仰而尽,最后给出结论;“云顶有一句话说的没错;既然有缘便不存强求。他不会强求什么,可我觉得,宋兄弟你也别强求,顺其自然就好,别硬生生地去挡、去逆,真有缘的话,是挡不住的,何必白费那个力气?而且真要逆天行事,说不定还会招致恶果。”
瞎子说完,一旁的二傻怫然不悦;“鬼谷,你喝的是我的酒。”
宋阳把自己的酒递给刘二,安抚住傻兄弟,随即对瞎子道;“这件事你也明白,只有胡大人做主的份,咱们都没什么说话余地的,不用想太多了。看他怎么说吧,我不会刻意成全也不会从中作梗。”
瞎子何尝不明白这个关键,点头笑道;“我就是来讲讲道理,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怕你性情执拗,一听说是相面”就什么都不管了,单纯凭着一己好恶去反对………你明白就好,能明白就成。”
宋阳诚恳道;“多谢前辈。”跟着喊过侏儒、阿伊果等人陪瞎子喝酒,自己则起身去找丰隆。
李公公一见他过来,赶忙站起来把自己的座位让给宋阳,宋阳客气两句坐了下来,微笑问丰隆;“这个地方还习惯么?”
丰隆笑呵呵的;“小镇是个清静福地,好得很。”
李公公帮忙倒酒,丰隆不以昨日身份为尊,主动敬了宋阳一杯,口中却话锋一转;“小镇好,但封邑不好!没来之前朕………我可想不到,常春侯的家园,原来是一座国〖中〗国。”
李大开口没说两句话就语气不善;李二一贯的面无表情,不喝酒只吃菜;李三闻言面色惶恐,有心偷偷拽一拽皇帝的衣角,但又不敢逾距,只好眼巴巴地望向宋阳,盼着他别计较。
宋阳倒无所谓的;“哪有那么严重。”
丰隆放下了酒杯;“两千多个石头佬不种田、天天操练,他们真是难民?一大群野猴子似的怪人,天天藏在树林里,他们都是和你无关的蛮子?我可记得,常春侯不许豢养私兵。至于南威军器场………嘿,就不用我说了吧?”说着,丰隆撇了撇嘴角。他不做皇帝之后,表情比着原来丰富了许多;“还有那个慕容县令,身为一方主官,知情而瞒报,我看他是只知,侯,不知南理还有皇廷!”
宋阳耍无赖;“那成,我听你的待会吃完饭我就告诉石头佬和山溪蛮,我不管他们了,统统赶出封邑,一个也不留。任由他们出去抢粮抢钱抢女人,不管了,他们爱干啥干啥去。”
丰隆被他的歪理气乐了;“混账!”
宋阳也笑了;“山人野蛮不通教化我自己掏钱把他们养下来,管住这伙子强盗,真心是替吾皇分忧。至于慕容大人,您也错怪他了,是我说这点小事不用告诉朝廷了,他感念我一片忠心,又觉得吾皇日理万机,既然我们已经做好了…就不必………………”
丰隆摆手不去听他胡搅蛮缠,但脸上的笑容不变;“不用在矫情,省些口水吧,我信得过镇西王。”
镇西王若有谋逆之心,当年丰隆做不了皇帝如今小福原也休想登基,李大先生不怎么精明,但是最基本的道理还能想得通,宋阳若有心谋反,镇西王第一个就不容他。
常春侯封邑中这些事情,瞒得住朝廷但又怎能瞒得过王爷,镇西王容宋阳去折腾,甚至支持宋阳去扩充实力镇西王的忠心日月可鉴这便说明了让宋阳强大起来,对南理不会有什么害处。
何况宋阳若真存反心又哪会再把丰隆接到自己家里。而封邑里充其量三千私军,也掀不起太大风浪,充其量就是个自保。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丰隆信任镇西王,他也不觉得宋阳想造反,只是封邑的情形他以前全不知情,退下来后,才恍然发觉,原来这么多事情自己都不知道,难免心中不爽快,说出来至少能痛快痛快嘴。
话题揭过,宋阳与丰隆闲聊说笑……………小镇饮宴,一如既往的欢快、热闹,酒劲上头,有人笑有人唱,直到深夜众人才告散去。
宋阳始终和丰隆一起,一直把他送到侯府中专门为他准备的清静小院,对此丰隆很高兴,笑道;“我不是皇帝了,只是常春侯府上一位清客,我自己不会客气什么,你也不用太小心翼翼,晚了,快些回去休息吧。”
宋阳呵呵笑道;“我是有事和您老商量。”
后知后觉的皇帝这才知道,宋阳不是礼敏周全。丰隆讪讪地笑着,把人让进屋里,招呼李三沏茶待客,坐定之后问道;“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