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主子功过,说话避重就轻、模棱两可,当奴仆其实也甚是不易,最是人心难测,何况还是圣心?
“哦,好。”
那点心似也很符百里苍擎胃口,他又夹了一块,忽像想起什么,突然来了趣味,移动着夹糕点的象牙筷,他又接着笑问:
“朕赐礼部尚书女,叫什么来着,哦,朕想起是叫秦玥。朕赐秦玥完婚于玮令侯,算算日子,二人已婚成了吧。”
“皇上虽日理万机,可记性仍旧那么好,叫奴才万分佩服。”见缝插针,云升连忙一记谄媚奉上,“昨日正是七月十五,秦玥已奉圣旨嫁与玮令侯了。”
“哦?”
百里苍擎呢道,似是趣味更大,吃食对他少了诱惑,但见他将筷子放回盘中,整日沉酌威严、无半分笑意的脸庞上忽闪露微微笑容,见云升仍跪,他又轻柔做下吩咐,
“起来吧,跟朕说说这二人成婚两天可有何趣事发生,叫朕听着乐上一乐。”
“奴才谢皇上隆恩!”
跪得已好不难受,云升一听皇帝让他不跪,恨不得立即站起,可他当然不能,在皇帝面前,一举一动都要注意,遂缓起,一边起,一边组织言语。
“那秦玥虽是礼部尚书女,可家教举止全然不似大家闺秀。昨日成婚至半途,她竟命人吹呐打鼓、一路向沿街两道百姓派送糖饯,婚礼沸沸扬扬、也可称热闹非凡。
但奴才却闻,百姓私下里都说她不知礼义廉耻、傻了,嫁给傻子还无比开心。”
“吹呐打鼓、派送糖饯?”百里苍擎反道,大手不自觉轻拍几下檀香紫檀制龙案,“哈哈”大笑出了声,偌大坤成殿霎时回荡着一片爽朗又自带威仪之音,
“有意思、有意思。朕无意间指婚,倒是把怎样的人指给了那玮令侯?”
笑后,他像是意犹未尽,依旧继续深循下去:“可还有事,再说出来,叫朕乐呵乐呵。”
“儿臣百里玄钰奉召前来,参见父皇。”
云升正要继续说着,殿里却忽来一意料之中、又叫人突然惊喜的年轻男子,正是奉召珊珊来迟的宸王百里玄钰。
一进到殿里,便见他立即跪下山呼、行君臣之礼——缘何不喜深宫、更喜江湖?他其实尤为讨厌宫中这诸多拘束。
“钰儿来了?”
百里苍擎见儿子终至,立即喜道,激动得离开龙椅,快步下了台阶,虽晚了时辰,他也仍分外欣喜。
他知这儿子心性、又对他尤为疼爱,所以对他不守规矩之举,也并不多加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