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婍低头看着那个安静的巧巧，心如死灰。</p>
“你一定在怪妈妈对吗？我不能保护你，为什么还要把你生下来。巧巧，你大声的骂妈妈吧，我宁愿你不是我的……至少你可以安详地活下去。”</p>
如果不是因为依婍的疏忽大意，汪熠彤根本没有机会在她的汤药里下药。如果依婍事前先喝一口，她就可以跟着巧巧一起走了……</p>
依婍帮巧巧擦着脸，向来白皙的小脸变成了乌青色，嘴唇是黑紫色的，眼睛紧紧地闭着。她浑身僵硬，原本软软的脸蛋也失去弹性。依婍怎么掐她的脸，她都不再嗔怪。</p>
依婍的手因为沾血而黏糊糊的，怎么用力擦，都擦不干净巧巧的脸。</p>
泪水滴了下来，和着干涸掉的鲜血。</p>
巧巧来了这个世界不过匆匆五个月，但依婍却没有好好的照顾过她一回，依婍陪她的时间太少太少了，她走的又是那么的突然。</p>
“巧巧，你睡吧，妈妈陪着你。睡着了就不痛了。”依婍揉了揉巧巧的肚子，这里刚刚一定很痛吧，可现在不痛了。</p>
因为巧巧不再咿咿呀呀的吐着泡泡放声大哭，不再眨巴着小葡萄一样的眼睛发出类似于喊妈妈的哭声，不再犟着小脾气不喝中药。</p>
巧巧，妈妈错了，不应该带你到这个世界上受苦的。</p>
依婍低头，在巧巧的额头上烙下一吻。</p>
***</p>
依婍的身体坐得僵直，抱着巧巧的手似乎无论如何都不累。</p>
她忘了自己在这里坐了多久，她愣愣的望着垂地的窗帘，直到窗外再也没有了光线照射进来。</p>
然后又过了好久好久，仿佛是一个世纪那么久，暗黑的房间里又泛起了丝丝点点的光线。</p>
一道颀长的身影闪进幽暗的房间，沈希尘抬手按亮了房间内的欧式吊灯。</p>
依婍坐在房内，他站在房外。</p>
她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眼睛久久都不眨一下。</p>
这样的依婍吓坏了沈希尘。</p>
他害怕她承受不了，所以才时时刻刻站在房门外提防着，可是房间内鸦雀无声，慢慢的连依婍的啜泣声都没有了。</p>
他却没有抬手打开房门的勇气，好几次扭动了门锁，却没力气推开，仿佛这是一道石门，让身心疲惫的他推不开。</p>
关上房门，沈希尘缓缓踱步到依婍面前。</p>
依婍目光呆滞的望着巧巧，不曾抬头，确认得出沈希尘的脚步声。</p>
碎裂开来的灵魂一点点拼凑，撕裂的边缘带着锋利的锯齿，磨蚀着依婍微薄的意志力。</p>
依婍盯着巧巧脏兮兮的小脸，忽然柔和的笑了起来：“看她睡得多熟？这么久了，居然不闹肚子饿。”</p>
“她死了。”沈希尘嗓音带着疲惫。</p>
“她一定还在生我的气，所以不肯睁开眼对着我笑，我根本就是一个不合格的妈妈。”短短几个小时，巧巧全身僵硬的厉害，毒药腐蚀着她的肠胃，隐隐有一种腐烂的味道。</p>
一开始是血的腥味，然后是胆汁的苦味，终于……有钱嗅到了腐烂的味道。</p>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p>
诞下巧巧时，依婍*大出血，在鬼门关绕了一圈。之后巧巧的任何事情她都尽可能的亲力亲为，冲奶粉换尿片洗澡……各种零零碎碎的事情她开始上手，她在巧巧身上花了无比的耐心。</p>
在沈希尘眼中，这些都是沈丽珊从未在他面前表现过的。</p>
所以他天真地认为，这已经是很多很多了。（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