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达没想到找麻烦的人很快就来了。</p>
黄嘉善摆了自己分巡道的全部仪仗,还有几十个亲兵和家仆,看起来声势也是颇为浩大,这么多人,当然是将官道立刻堵的严严实实,根本过不去人。</p>
辽阳的前锋已经通过,不过大队被这么一堵,很快就会影响到相当长的路段,事情会很麻烦。</p>
李达没有敢自专,他也不是几年前的楞头青了,立刻派塘马向郭守约禀报。</p>
一刻钟功夫过后,塘马飞驰赶来,脸色十分古怪。</p>
李达怒道:“狗日的有话赶紧说,你找死么。”</p>
“郭大人说,未必一个分巡道能怎样,他敢挡路,你敢掀他家下人的骡车,你不敢掀他的轿子,可见你李达也是个欺软怕硬的怂货。”</p>
郭守约牌子大,资历老,镇里论资历没有谁能在他之上,也就是他能这样用这么直接粗鲁的方式对一个副营官说话,哪怕这并不符合他一惯的说话风格。</p>
“你们楞着做甚?”</p>
对面的黄嘉善还坐在轿子里,他的随员在狐假虎威的吆喝叫辽阳镇军让道,这是一个为了一只鸡能叫总兵官给乡绅下跪求饶的时代,一个分巡道的份量其实是足够了,除了宣府李如松这样的异类,可以直接挥拳揍三品高官,但李如松也没有掀官员的轿子。</p>
李达一声令下,他的护卫便直冲而上,如狼似虎的镇兵冲了上去,立刻将黄嘉善前方的亲兵和家仆给打散,一片鬼哭狼嚎声中,镇兵扑到了轿子跟前。</p>
黄嘉善见势不妙,赶紧下轿,他刚刚钻出轿杠,这四人抬的大轿已经被掀翻在一边,落到水沟里去了。</p>
四周看热闹的有不少辽镇兵和普通的军户和民户百姓,看到这样的情形,每个人都张大了嘴巴,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p>
在这种官本位的封建帝国,这样的事他们就算做梦也梦不到的。</p>
“黄大人,得罪了,”李达骑着自己的战马,脸上的神情倒是十分坦然,看着一脸狼狈的黄嘉善道:“这是紧急军情,实在是抱歉,如果大人要弹劾上奏的话,只管对着我来好了。”</p>
对此黄嘉善已经无语了,和一个千总叫劲已经有失自己的身份,而轿子被掀翻更使得他成为笑料,就算他上奏也不会有什么区别,从此之后,他被人提起来时就只是一个笑话而已了。</p>
……</p>
……</p>
穿过广宁外围的几十个军台堡寨之后就是越过了边墙地带,现在又是夏秋之交的时候,草原上还是一片一眼看过去毫无异色的碧绿,大小凌河的支流在这里蜿蜒流过,形成一条条或深或浅的河流。</p>
工兵们在前方辛苦的劳作,在河流上搭出一道道的浮桥供人经过,草原上没有大木头,搭桥的工具都是由马车送过来的现成的集成物,只要完成几道手续之后,这些并不宽阔的河流就变成了坦途。</p>
往泰宁部核心的路并不是完全的草原地貌,多年的商旅经行过来,渐渐形成了一条浅浅的道路,路上也一样有草覆盖,只是草的颜色比起别处地方要浅的多,一看就知道是一条通往草原深处的道路。</p>
在这种地方行军,似乎每个人的心情都放松起来,军伍之中,一个个行军方阵之中时不时的爆发出阵阵军歌声来。</p>
嘹亮的军歌声中,明军队中赤旗招展,整个队伍中夹杂着不少民夫,每隔十里,就有民夫停下来,他们用少量的短尖桩插在地上,开始建立一个方圆大小不等的补给军台,然后就有或多或少的军人留下来,保护军台之中的物资。</p>
这样的补给站犹如一颗颗珍珠,随着大军经行的地方,一路蜿蜒向前,在硕大的如绿色幕布般的草原上,撒落下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