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背上的人似乎也很震惊,跟着倒抽了一口气,毕竟跑着跑着,面前突然冒出来个人,也挺吓人的。
不过两个人都来不及想什么,因为很快他们就像一对儿缠缠绵绵的粪球儿,叽里咕噜滚下了斜坡。
后面追着的大马猴们一见他们滚得比跑得还快,顿时调转方向开始追,喊的动静响彻这一片平时荒芜的山谷。
而就在这一刻,一直试图追踪宴春气息的人,猛地睁开了一双寒星般的凤眸。
他手捏法诀,从室内消失,朝着这处偏僻的山峰掠来——
而此时此刻的宴春,翻滚间腰不慎狠狠撞到了树干上,疼得像渴水的鱼,无声张了下嘴。
然后她就和偷鱼郎一起滚下了一处陡坡,摔在了一片铺满树叶的大坑里面。
腐烂的草木气息钻入口鼻,宴春连哼哼一声疼都来不及,也顾不上去管她身下压着的到底是死鱼还是活鱼,连忙摸进腰侧,抖开储物袋,再度催动法器,将她和偷鱼郎一起罩住了。
就在他们的踪迹消失的瞬间,追踪的人身形在林中一闪,已然到了。
他落地之后,正站在那一群追逐宴春和偷鱼郎的大马猴面前。
白衣曳地,眉目凌厉,开口更是碎玉裂冰一般:“你们在做什么?”
他肩上一只追踪灵鸟栖落,但很快化为灵雾消失不见,失去了宴春的踪迹,他眉头微蹙,看着这一群外门弟子,询问他们是否看到宴春。
只不过他还没等细问,就见这群外门弟子一个个头摇晃的拨浪鼓一样。
“绕山跑……跑步,锻炼身体!”
“对对对对,见过……大师兄。”
“见过大师兄……”
一群人哆哆嗦嗦地躬身见礼,恨不得脑袋和屁股扣在一起的卑微,只因为面前这位不是别人,正是衡珏派首席弟子——荆阳羽。
谁人不识荆阳羽?但是荆阳羽是字面意义上的目下无尘,不可能认识这些外门喽啰。
“你们可曾见过……可疑之人?”
荆阳羽本想问他们有没有见过宴春,但一想宴春昏睡十一年,门中新弟子尚且认不出她,这些外门弟子朝来暮去,不可能见过宴春。
“啊?啊……没有没有,谁也没见到,我们就是锻炼!”猪肝脸带头狡辩,毕竟他们欺负外门弟子的这件事可大可小。
要是没人看见就算了,有人见了往小了说是无视门规,往大了说就是残害同门。
尤其荆阳羽可是出名的,比司刑弟子还要铁面无情,现在滚下山的那小子没音儿了正好,要是等会儿吭出声,他们这些外门弟子定然要因为残害同门被赶下山去。
猪肝脸身后的弟子想说“刚才看见了一个凭空出现的女人”,但才动了动舌头就把话压回去了。
他们何尝不知道这件事的厉害,只盼着荆阳羽快些消失,他们好赶紧下山坡去找那小子……
荆阳羽短暂的沉默,身上威压无声扩散,猪肝脸犹如在烈火之上煎熬,他的姿态又低了一些,喉间被压得阵阵犯腥,恨不得直接跪在地上,艰涩说:“大师兄……我们确实……”
“走了。”
“走了,我天啊……”
“呕……”
有人直接连吓带被威压压的,荆阳羽身形一消失,就跪在地上吐了出来。
“快!我们下去找!”猪肝脸连忙指使着众人下山坡。
但是他们找遍了山坡下面,也没有找到人的踪迹,这一片儿山林茂盛,要是真跑了,他们也不好找太远,万一越过了外门活动范围,就又是个事儿。
“怎么办,这小子跑的倒是快!”
“刚才跟他一起滚下来的女人也不见了哎,我匆忙看了一眼,她穿得好似内门弟子服。”
“少扯淡,看见女的你就迈不动步子吧,内门弟子会跑来这鬼地方?”
“啐,我就不信,他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我们回去等他,等我再堵住他,我一定活扒了他的皮……”
说话声和脚步声渐渐远了,树叶底下被法器罩着的两个人总算是狠狠松了一口气。
紧张的情绪褪去,他们才发现,彼此现在的状况……有点不好说。
宴春趴在偷鱼郎的身上,严丝合缝地贴着他,连他狂乱的心跳都能清晰听见,当然了,这狂乱是二重奏,因为另一重是她自己的。
且她不光心跳得快,还因为身体原因,喘得厉害,就贴在偷鱼郎耳边,呼哧呼哧……
偷鱼郎试图起身,动了下腰。
宴春连忙贴着偷鱼郎耳边道:“……别,呼,动!”法器能笼罩的空间有限,是大师兄按照宴春的身形炼制,他们不紧紧贴着,就会暴露,大师兄神识肯定还在附近。
但是她太着急,不小心嘴唇碰到了偷鱼郎耳垂上,像一个结结实实地吻。
宴春连忙想要抬起头,可巧了,这会儿工夫,她身体又犯病不好使了,抬起一点又砸了回去……很好,这次直接嘴唇印在偷鱼郎侧脸上了。
偷鱼郎微微偏着头,但因为两个人贴得太实了,他躲不开她粗重呼吸,更躲不开她压下来的嘴唇。
他身体一僵,之后轻微地颤抖起来,宴春能感觉到他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简直……简直像个被恶霸土匪压住羞辱的小媳妇儿。
宴春:“……”我可以解释。
算了,她没法解释。
现在她嘴唇贴着人家脸呢,一动嘴唇,那就更是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