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士押着赵道生赳赳走出太子寝宫,李贤依依不舍地垂泪相送,赵道生更是哭哭啼啼不止,若是男女送别自然催人泪下,然而两个大男人作出这般姿态,却是令6瑾恶寒连连,胸膛翻涌。
离开东宫之后,赵道生立即变作了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因为刚才李贤已经答应过他,最迟明天便会让察院放他出来,区区一晚牢狱之苦何足道哉。
况且他赵道生乃是东宫红人,哪个不长眼的监察御史胆敢对他动刑?因而面对6瑾,他根本没有半分害怕,冷笑言道:“月余不见,6御史真是好大的官威啊,丝毫不念你我故友之情。”
6瑾冷笑言道:“昔日与赵郎君相交,也不过是虚与委蛇而已,如你这般品行低劣的纨绔膏梁,岂能当得6瑾故友?”
赵道生神色一变,咬牙切齿地怒道:“6瑾,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休要这样小人得志。”
“若说小人得志,也是赵郎君你自己而已。”6瑾冷哼一声,抬眼一看,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台狱之前。
台狱是设立在御史台后院的一片青砖牢房,呈马蹄形排列纵深极深,大大小小有四五十间牢房,是专门用来关押犯事官员的地方。
望着黑压压犹如怪兽巨口的狱门,以及狱门两旁威风凛凛的石虎,赵道生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再也没有刚才趾高气扬的气势。
6瑾伸手一挥,吩咐卫士押着赵道生走了进去,将之交给里面的狱吏,狱吏记录了关押者的姓名官职之后,这才将赵道生带入牢房之中。
这时,一个面黑略胖的中年吏员走了过来,对着6瑾满脸堆笑地言道:“6御史,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莫非想要连夜审案?要不小的立即替你准备?”
6瑾知道此人乃是台狱牢头,虽非官身,不过在这台狱内却是说一不二的主,即便是位高权重的宰相关到了台狱之中,也要看他的脸色行事。
严格来说,6瑾的确有夜审赵道生的打算,因为留给他调查赵道生是否犯法的时间,就只得今晚一晚,若是明日李贤求得圣人法外开恩,说不定赵道生就会被无罪释放,不仅天后那里无法交代,而他也会因这件事而遭到李贤的报复。
因而,必须在今晚坐实赵道生犯法证据,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圣人不会怜悯,而李贤也才哑口无言无法包庇。
然则,光凭一晚就要赵道生认罪,实在难矣,而且明摆着太子明日会来救他,赵道生自然不会吐露分毫,此点正是当下最为棘手的地方,6瑾相信即便是连夜审问,也问不出过所以然来。
他摇头一笑,谢绝牢头好意,独自一人出了台狱府门,慢悠悠地走在漆黑一片的道路上,脑海中如同车轮般飞旋不止。
很明显,武后是要拿赵道生开刀,从而打击太子的威信和势力,以武后狠辣的秉性,此举一定是要求一击必中。
6瑾基本上可以肯定,赵道生将在这场母子夺权中,成为第一个祭品,如果太子胜了,自然可以保得赵道生一命,然若武后胜了,赵道生必死无疑。
不过6瑾却不明白武后凭什么相信他能够拿下赵道生,如果到了明天他找不到赵道生犯事证据,岂不是只能将他无罪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