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心思自然不能对陆瑾言及。
薛仲璋故作坦诚的沉稳开口道:“陆元帅,并非是匡复军对匡复大业怀有私心,我等认为,当务之急应该夺取江南获得一个稳定的大后方,然后再起兵北上徐徐图之,这样才是万全之法。”
陆瑾冷笑道:“徐徐图之?哼!三十万平叛大军立即将会南下,你们还妄想攻取江南,实乃痴人说梦话!如此匡复,真是一场不折不扣的闹剧。”
闻言,薛仲璋满脸尴尬,干笑几声缓和一下有些紧张的气氛,这才出言恳求道:“陆帅,在下也不与你绕弯子,倘若陆帅你能够支持匡复大业,倒戈相向助我们夺取荆州,相信庐陵王一定会铭记陆帅的大恩,他日封王拜相不在话下,还请陆帅思之。”
话音落点,陆瑾半响没有开口。
的确,对于薛仲璋之言,他有些心动,然而更多的却还是犹豫。
先不论匡复军等人的真正心思究竟为何,光是他们的战略部署就已经犯下了极大的错误,将匡复大业带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若是将先帝遗诏交给他们,那真的就太过愚昧了。
徐敬业当真并非做大事之人,自己何须为他们陪葬?
心念及此,陆瑾已经打定了主意,语气再也没有半点转圜,忽地强硬了起来:“要取荆州,可以!先击败本帅再说。”
薛仲璋神情一冷,目光盯着陆瑾久久不放,半响才缓缓说道:“这么说来,鄙人与陆帅始终避不开这场大战了?”
“对。”陆瑾正容颔首,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哼!”薛仲璋鼻端发出了一声闷哼,显然心内正压抑着怒意,淡淡提醒道,“对了,还有一事忘记告诉陆帅,太平公主殿下正在扬州大都督府内做客,也不知陆帅是否知情?”
陆瑾望向他的目光犀利如剑,少顷摇头失笑道:“薛仲璋啊薛仲璋,即便大事谈不拢,该有的气量还是应该拿出来,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用我的妻子来威胁我,此乃逆鳞何容你触碰!在这里本帅可以明确告诉你,也请你将本帅之言告诉徐敬业,倘若太平公主少了一根头发,本帅必定会率王师踏平整个扬州,让你们匡复军血债血偿,万劫不复!”
陆瑾说到后面,嗓音陡然高亢,恰如神兵断玉般干脆果决,也让薛仲璋不自禁的生出了一丝胆怯之意。
薛仲璋不想在他的面前露出怯意,恼羞成怒之下拍案高声道:“陆瑾,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好!本将军就好好与你大战一场,决一雌雄,看看究竟是我扬州水师厉害,还是你荆州水师技高一筹!”
面对薛仲璋突如其来的怒火,陆瑾根本没有半点害怕,淡淡言道:“既然如此,那本帅就在洞庭湖等着你们。话不投机半句多,薛司马,请了。”言罢,长身而起,竟再也没有看薛仲璋一眼,转身出门大步而去。
望着陆瑾的背影,薛仲璋面色涨红几经犹豫,待到陆瑾已经下楼而去之后,他脸上的犹豫之色这才消失不见,化作了一丝沉沉叹息。
这时候,一员顶盔贯甲的大将脚步匆匆而至,对着薛仲璋抱拳道:“薛司马,陆瑾已经快要离开了,咱们真的不拦住他?”
刚才这个念头已经在薛仲璋心内盘旋了许久,他叹息一声摇了摇手,口气有些低落了起来:“陆瑾乃是当世人杰,而且又是裴行俭的学生,若我们使用卑鄙之法将他擒拿,只怕会得罪不少军中将领,与匡复大业无益,让他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