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澜风抬起眼皮，看了代任一眼，眸光深遂。</p>
代任后背一麻，总觉得这目光含义太过复杂，本能地低下头。</p>
"她既然与落府脱离了关系，再做什么，也与落府毫无关系，她也不再是落家庶女。"君澜风声音淡却坚定。</p>
代任低垂着面庞，嘴角在君澜风看不到的地方抽了几抽，心中升起诡异的感觉，中山王怎么会问起落云曦的事？</p>
良久，头顶都没有声音，代任有些沉不住气了，将眼睛斜了斜，便看见君澜风捧着茶杯，轻泯着茶水棼。</p>
"王爷，曦儿便在三月过生辰，照您这么说，我一定会为她举办及笄礼。"代任说完，自己心头也松了口气。</p>
他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件事，自己女儿比落云曦小月份，今年也要办及笄礼，但曦儿的身世让他一直犹豫不前，这会儿，终于放下了心。</p>
"嗯，代大人准备怎么办？"君澜风似乎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龟。</p>
代任又是古怪地挑了挑眉头，认真地回答："曦儿生辰是二十二，我回去便给几家交好的朋友发帖子，到那天，请个德高望重的司仪主持。"</p>
他一面说，一面悄悄打量君澜风的脸色。</p>
心中直咕咚，他可是第一次面对面见中山王，说心中不紧张那是假话，可他不解，中山王怎么会问他这些事？难道，中山王竟然认得曦儿？</p>
君澜风薄唇微勾，说道："这太简单了。本王要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这件事，要所有人都看着她及笄，每个人都得知道她虽然被赶出落府，其实过得比从前还要好！"</p>
代任惊呆了，一时忘了合拢张大的嘴，怔然地看着君澜风。</p>
君澜风自负地扬起薄唇，笑容优雅好看："代大人，本王会着人去代府暂住，全面负责此事，你什么都不用管，照顾好她就行了。"</p>
代任目光动，什么？曦儿的及笄之礼，中山王要亲自操办？这是什么世道？</p>
他一时发愣，君澜风心情舒适，眉眼溢上温柔的笑意，重复了一遍："明白了吗？"</p>
"明白！属下明白！"代任反应过来，一迭声地回答。</p>
直到从吏部出来，回到家，他还是不敢相信在吏部发生的这一切。</p>
第一回被高高在上、大权在握的中山王接见，他居然派了自己的贴身暗卫跟他去代府，说是要亲手安排曦儿的及笄礼……想着，他突然眉眼一顿，转头看向跟在身后的无肠："大人，我……"</p>
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无肠面露好笑："什么事？"</p>
从无肠的衣饰，代任便能判断出他的身份不低，倍加尊重地问道："我想知道，中山王此举何意。"</p>
无肠感觉手心多了一样硬物，很重，银两的份量极重，他微微一笑道："代大人，有些事情别问得太多，见到落小姐，你只要向见到我家主子一样看待便是了。"</p>
他将银子递过来，摇摇头："这个我可不敢收，要是落小姐知道我收了你银子，那还不把我砍了！"</p>
代任木然地接过银子，整个人还沉浸在无肠的话语中。</p>
见到落小姐，要像见到中山王一样对待？</p>
大惊失色，他脱口道："王爷该不会想收了我家曦儿？"</p>
无肠淡笑："收？这个词可是侮辱了落小姐，代大人，我们还不走？"</p>
代任更是吃惊，竟然不是收？那是什么？</p>
他领着无肠去前厅，商议一些方案。这几日无肠都会居在代府，那可是代府最高级别的贵宾，丝毫不得怠慢，他要做什么，更得全力配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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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料还未进前厅，便听得里面传来女子的说话声。</p>
代任皱眉停步，疑惑的目光投向一旁的侍卫。</p>
其中一名侍卫赶紧解释："老爷，夫人、小姐在里面。"</p>
平常代府咸少来客，代家女眷时而会来前厅品茶赏画。</p>
可今儿可不同于往常，代任放低声音："去请夫人从后门离开！"</p>
那名侍卫还未答应，无肠已一摆手，以眼光阻拦住两人，往前厅扫了一眼。</p>
看懂他的意思，代任挥手命侍卫让开，上前推开虚掩的雕花木门，一道热浪扑面而来，前厅燃着几个大炭盆，火焰烧得极旺，这里与外面的数九寒天完全是两个世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