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的哪个耳力不好?他这一声说出来,先前说话那几人一齐回头,就望见涂尽桌上这只锡壶被擦得锃亮,表面都凝起细小的水滴,显然里面的东西经过了冰镇,壶口还有袅袅白气浮起。
此时还是秋老虎当道的时候,暑热不退,午后还闷得人直淌汗珠子。这几人见了锡壶,都条件反射地咽了一下口水,似乎感受到那壶里传出来的冰凉沁爽之意,于是有人喝道:“掌柜的,有这好物怎不早拿出来?我们要四壶!”
掌柜赶紧转身,满面堆笑:“哎呀几位爷,真是对不住。这是店里最后一壶梅子汤了,已经被这位先生先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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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说话的修仙者一身蓝袍,这时浓眉慢慢竖起,瞪着他道:“什么!你这开酒馆的,还没东西喝?”
掌柜一张脸都皱成苦瓜:“大爷您有所不知。这几日也不知触了什么邪,店后面那口甜水井一下子涸了,挤不出半点水。现在要用水都得去五里外的小河里挑。您看我这店里的伙计都派出去担水了。偏偏天气又热,这酸梅汤卖得快,备货又少,不到晌午就见底儿了。”
这蓝袍人见他腰都快哈到地上去,也知道再刁难他亦是无用,只得转头往涂尽桌上丢了一锭大银道:“兄弟,这壶梅子汤我们要了。”
银子在桌上咕噜噜滚了两圈,顺着桌沿掉了下去,落在地上。
从头到尾,都没人接住它。
涂尽端着杯子,给自己斟了一杯梅子汤,浅浅啜了一口,状甚惬意,却是看也不看他们一眼。
这等作派,就差没在脸上挂起大写加粗的“不屑”俩字。
都道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所以边上那一桌人呼啦啦都站了起来,蓝袍人一马当先往涂尽这里走来,眼里分明露出杀气。
掌柜在一边急得直搓手,又自知阻不住仙人打架,正愁自家店一会儿要被夷为平地,这时候酒肆门口沾满了灰尘和污渍的幕布突然一掀,有个黑衣人迈步走了进来。
他身形高大,面貌俊美,怀里还抱着个姑娘,进来之后目光一扫,就定在涂尽身上。后者原本满面木讷,这一见到他却换上满面惊讶,恭恭敬敬地站起来行礼道:“大人!”
旁边满桌的修仙者不由得一怔:这么拽得二五八万、鼻子朝天的家伙,居然只是别人家的下属?那他家主人又要傲成什么样儿?
黑衣人走近,眼见长椅上污浊一片,不由得皱了皱眉,顺手扔了个清洁术才将怀中女子小心放下,扶她坐好。
这姑娘生得秀气,白生生一张小脸上,五官格外细致,仿佛是备受呵护的瓷娃娃,一双墨玉眼却盈润得仿佛要滴下水来。那几人原本正待发作,被她拿这双眼睛一一扫过,心神微一恍惚,满腹怒气居然就去了个七七八八。
她目光落在木桌的锡壶上,微微一亮:“咦,居然有酸梅汤?”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两个青玉杯放到桌上,让涂尽替她斟满。
黑衣人低声道:“你方才还啃了李子,也不怕酸倒了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