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她确信支使这几头凶物的人只打算吓唬吓唬他,可谁知道祸斗会不会突然狂性大发?她还是偷偷做好了应变的准备。
这种野兽,永不可能变作猫啊狗啊那般温驯的生物。
神王笑了,露出一口白牙:“聪明!”心智聪颖是一码事,变作凡人却遇上恶兽扑喉而来、竟然还能观察入微,举一反三,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就算失去了神通,宁小闲也还是宁小闲。
“我原以为神王就是蛮祖,不过蛮祖怎会作这样幼稚的布置?所以——”她侧头看着他,乌眸晶亮,“你到底是蛮祖,还是皇甫铭?”
蛮祖是好几万岁的人了,怎会佯唤祸斗来捉弄她?结合从前见闻,这反倒像是皇甫铭的手笔。她分明记得那小子十三岁带她到海港边吃鱼生,故意挤了一碟子芥末要看她的笑话。
神王对她的讽刺不以为意,嘴角越扬越高,看起来心情很好:“你猜?”
宁小闲撇了撇嘴,转身往药林深处走去:“罢了。对我来说,反正已经无甚区别。”
她声音中隐隐透出的失望令他敛起笑容。地上的祸斗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无形压力,更害怕了,把脑袋贴在地面,不敢抬起。
神王目光从它们身上扫过,这几头凶兽如聆圣音,转身一溜烟儿跑了,尾巴紧紧夹在双腿之间,去得比来时还快。
他迈开两步,就和宁小闲并肩而行:“你觉得我像蛮祖,还像皇甫铭?”
宁小闲想都不想:“你像神王。”
“呵。”她说的是气话,神王微微一笑,“你倒是没有变化,和从前一样。”
“从前……”她不由得冷笑。
她从前是哪样?早知今日,从前她就不应心软,一见面就该弄死皇甫铭那个熊孩子。这么一来,南赡部洲永无今日之祸端,她和长天早成神仙眷侣。
她毫不掩饰目中恨恨之色,神王的神念锁定在她身上,不须转头也能看清她面上神情。
这时候,她心底大概念叨着他的各种不好罢?神王温声道:“你最恨我的,是我射杀重明鸟之事?”
宁小闲方才抓了根树枝在手里,听他说完,咔嚓一声捏作两段。
“战争难免伤亡。”神王只当没听见,“连诃罗难都死在旱魃手中,深究起来,还是我的损失更大吧?”
诃罗难被海勒古所杀?宁小闲一惊,脚步下意识停住:“大黑天死了?”
神王笑而不语。
“何时?”
“六日之前。”他据实以答。
宁小闲紧紧盯着他,眼中有思索之色:“不,不对,不是大黑天!”大黑天已经逃向西部,旱魃为什么要去追堵他?海勒古对这场旷世大战一直抱着袖手旁观的态度,这与他生前是蛮人有关。
他着紧的,只有柳青璃。
神王看向她,眼神似在问“不然能是谁”?
她脑海中有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是广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