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既然已经做出安排,就不会反悔。小人物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就得承担错误的后果。刘民之所以敢对陈青云如此这般,就是认定陈青云不过是个小人物、至少是不值得他慎重对待的人物。这种人估计也就是个欺下媚上之人,不值得同情。</p>
他拨通了王菲的电话,将昨天发生的事情与他决定的计划详细告诉王菲,让她做出相应的安排。对接下来如何应对,也请王菲组织伙计们商量对策。王菲听到陈青云平静的声音,但她能够感受到陈青云所受到的屈辱,她为陈青云感到不值,此时满脑子就想着如何为陈青云出气。</p>
做完这些,陈青云这才来到会议室,城关镇的党委委员以及苏玉荣、机拽的王厂长已经在会议室等候。</p>
“会议开始前,按照几天前企业领导座谈会的要求,首先听取预制厂苏厂长、机拽王厂长的汇报。要求他们汇报的内容,一是如何扭亏为盈;二是如果对镇政府的改革方案有什么不同的看法,这是他们的权力,允许他们申述。先从苏厂长开始吧。”主持会议的娄文俊见陈青云在主位上坐下,宣布进入会议议程。</p>
苏玉荣清清嗓子,强自镇定地说:“我就是想不通,在预制厂工作了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镇政府不能这样对待我们。”</p>
见苏玉荣停顿下来,娄文俊说:“你到底同意还是不同意镇政府的改革方案。”</p>
苏玉荣说:“我不同意。”</p>
娄文俊追问道:“不同意的理由呢?”</p>
苏玉荣有信乱了,声色俱厉地说:“这个方案不合理,镇政府强逼我们做根本完成不了的任务。陈书记偏心,就是不帮助我们,看着我们倒闭。”</p>
娄文俊又问王厂长:“你的意见呢?”</p>
王厂长说:“苏厂长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p>
娄文俊说:“你们两人倒是像商量过似的。我再强调一次,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说完后向陈青云看去。</p>
苏玉荣与王厂长都摇摇头。陈青云开口了,他平静地问道:“苏厂长,你说的功劳与苦劳,有具体内容吗?”</p>
苏玉荣流着眼泪动情地说:“我二十多岁进门,在预制厂工作了十多年,与工人共同出大力、流大汗,青春与热血都贡献给预制厂。今天你们要搞改革,还给不给我们活路。”</p>
“你说完了。”看到苏玉荣停顿之后,陈青云不屑地说:“我并非要盯着你的厂长位置,而是确实不知道你哪来的底气,经营亏损严重,还振振有词。好吧！既然你多次提到功劳和苦劳,我们就从这两个方面分析。你接任预制厂厂长五年,预制厂的产值从千多万元、到不足千万元,每年减少;这五年内没有增加工人待遇、没有购置任何固定资产、从来就未上交过利润。你说自己出大力、流大汗,大概就是你说的功劳。这是厂长应该做的工作吗?作为企业负责人,要在决策、管理、经营上下功夫,你到现在也提交不出任何有益于企业发展的措施,预制厂的工人们只能跟着你吃苦,镇政府也只能眼睁睁看到集体资产发挥不出效益,你说镇政府应该怎么办?”</p>
苏玉荣胡搅蛮缠地说:“城关镇并不只有预制厂亏损,你能替他们想到办法,为什么就不能替预制厂想法呢?你在这件事情上不公平,我不服。”</p>
陈青云正要回答苏玉荣,旁边的张保华忍不住了,生气地说:“苏厂长,只要预制构件厂连续几年亏损,镇政府就可以免去你的职务,根本不需要征求你的意见。陈书记刚上任,不想武断地做出决定,给了你机会制定扭亏为盈的计划,你不珍惜、不主动想办法,只想陈书记给你帮助,有你这样当企业负责人的吗?”</p>
娄文俊接着说:“这样吧！苏厂长、王厂长,你们暂时退场,镇党委会研究后会将决定通知你,不要有思想负担。”</p>
这时,李利民、蒋立昆等人感觉到手机的振动,分别到走廊上接听电话,回到会议室后,这几人的表情很不自然。</p>
李利民迟疑着对陈青云说:“陈书记,能否再给苏玉荣一个机会,毕竟是老同志了,不容易呀。”</p>
陈青云不解地说:“李镇长,我们是在拿厂长的职务当福利吗?我并不歧视苏厂长,关键是预制厂的经营怎么办?以苏厂长的能力、水平以及目前的心态,实在是不适宜继续担任企业领导。”</p>
林成义说:“要不我们表决吧?”</p>
陈青云反问道:“林书记,事情没有说清楚,匆匆表决,这是对预制厂不负责任的态度。”</p>
林成义断然说:“对,关于苏厂长与王厂长的职务问题,确实有必要说透。陈书记,我收回刚才的提议。”</p>
陈青云非常理解林成义的难处,对他能够马上放弃替他人讲情,没有把原则庸俗化。</p>
刘民没有将白思量对他提出警告、然后给他一份名单的事情放在心上,随手就将名单扔在办公室上。不料三天过后,不仅是雨神泰安实业公司,还有醴泉酒业公司、水业公司、泰安建筑公司雨神项目部、南海创业地产公司、红杉食品厂、红杉竹木加工厂等单位,真的向央行雨神县支行递交基本帐户转到其他银行的报告,央行雨神支行行长打电话问刘民,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才引起刘民的警觉。放下电话后,刘民不由自主地拿起桌上的名单,心中充满担忧。</p>
此时,华夏银行燕京总行行长将负责客户服务的副行长叫到办公室,将手中厚厚的材料扔在桌上,怒气冲冲地说:“醴泉、泰安、杜伦、南海创业,突然之间全部要求转出去,到底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在众多的省市、如此高度一致的行动,如果说没有人在背后指挥,打死我也不会相信。就算他们要转到其他银行,也得给我弄明白事情的原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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