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着总要干点什么,为某件事废寝忘食,恰恰是其最辛福的时刻。这时没有了多余的烦恼,心中只有一件事,仅此足矣。
段干云此刻的状态正是如此,他已深深的陶醉于剑法,不能自拔,虽然只学了一招……
段干云一边往回走,一边回忆着老乞丐所授的剑法,手里不住的挥舞着木棍,伴随着身子的左摇右摆,木棍刺来刺去。他初学剑法,一切看来是那般的不搭调,惹得路人欢笑唏嘘,而他自己却还浑然不觉。
一老婆婆望了段干云几眼,便看着她身旁的小孙子嗔道:“娃儿,你要好好的读书,否则就会跟那个傻蛋一样,整天疯疯癫癫的,也不知搞什么鬼!”
小孙子呆呆的看着段干云,觉得他真的太会玩了,走路时都不忘记玩,他看着老奶奶微微的点了点头,便学着段干云的样子“玩耍”了起来。他活蹦乱跳,跑了几步,已离老奶奶很远了。
老奶奶顿时火帽三丈,对自己的小孙子无可奈何,只得看着段干云骂道:“你这傻小子,能不能消停一会,看你把我孙儿也影响坏了。”
段干云愣了愣,看着老婆婆傻笑了几声,便挥舞着棍子飞快的向前跑去了。
暮色苍茫,四五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士兵,正从段干云的前方疾驰而来。依稀可见,领头的一员将军是一女子,她身着银甲,头戴银盔,身披一件白色的战袍,头顶上一缕红色的锦带随风飘动。迎着寒风,这女将军的战袍呼呼作响,远远望去,好不洒脱。
段干云此刻,依然样子滑稽的练着剑法,他不知天色已暮,更别说注意这些士兵了,他心里除了剑法,更无其他。一想到学了剑法,便可以不受恶人的欺负,他就更加努力的练着,更本就停不下来了。
“啊!”
随着一声女子的惊呼,段干云猛然醒过神来。他这才看到,不知什么时候,他的面前竟站了选多的士兵。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正从他的身后缓缓的爬将起来。看她狼狈的模样,似乎是刚从马上摔落下来,身上依稀沾满了积雪。
众人看段干云一副书生模样,知他非习武之人,便都少了些警觉,也不拔剑相待了,且看这女将军如何处置了。众士兵,有的在捂着嘴偷笑,有的呆呆的看着段干云,不知他哪来这般大的胆子,竟用木棍捅他们女将军的马头。
段干云呆呆的看着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待他继续向前走时,突然!一把冰冷的长剑驾到了他的脖颈处,这剑冰凉刺骨,段干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此刻更不知,这女将军为何要将长剑架在他的脖颈处了,他再次吓的懵了。心想,怪事天天有,今日咋就特别多呢?刚刚摆脱了那大汉的纠缠,不料又稀里糊涂的惹了一位女将军。
段干云料想,这女将军刚才摔落马的事情,必定就是他无意中弄出的乱子。他刚要赔礼道歉,这女将军先说道:“你是甚么东西,敢阻碍本将军的马匹,害的本将军摔落下马,你可知罪吗?”
这姑娘说话字字分明,语气不严自威,段干云耷拉着脑袋,本来想好的一系话,此刻竟唯唯诺诺的一句也说不出了,只是“啊!……咦……”的长了半天嘴巴。
众士兵看到这一幕,均哈哈大笑,这女将军本来怒气填胸,让段干云这么一搅和,不禁也哈哈大笑了几声,怒气顿时少了大半。她收回长剑,看着段干云继续说道:“原来是一个哑巴……罢了!罢了!算本将军晦气,不和你一般计较了。”
女将军说罢,便翻身上马去了。段干云这才缓缓的抬头看了她一眼。他只看了这一眼,又匆忙羞涩的耷拉起了脑袋,因为那女将军也盯着他哩。
段干云本想说自己不是哑巴,可如此一来,这女将军势必又会为难自己,既然如此,他只有继续装疯卖傻了。
随着一声吆喝,众士兵便跟着那女将军远去了,夜幕降临,很快段干云就不见了这一行人的踪影。
段干云匆忙向家里走去,一路上想起那女将军的模样,他只有暗暗叹息了,虽然他没看清她的模样,可那女将军的风采,早已让他崇拜不已。想想自己身为男儿,却只是忍辱偷生的活着,他就觉得自己真该死了算了。
想着想着,段干云不禁又挥舞着手中的木棍,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剑法有成,像那些大侠一样的快意恩仇,这样屈辱的日子,他实在受够了。
“当!当!当!”
不知不觉,段干云已来到了家门口。伴着屋内的微弱光线,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已冻的青掉了,似已麻木一般,僵硬不堪。
秀红开门后,看到段干云狼狈的神情,也是一怔,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才回来,饭都凉了!”
段干云看到秀红温柔可人的脸,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便笑道:“路上遇到了一点麻烦,才耽误到了这会。”
段干云匆忙进屋,把木棍立在了墙角,赶紧在火盆旁烤着双手。
秀红看到段干云拿着一个木棍,手也冻的青了,奇怪的问到:“你遇到了什么麻烦?怎么拿着一根木头?手也冻青了!”
段干云笑道:“今天遇到了一点麻烦,幸亏有一位老乞丐救了我,否则我就遭殃了。你不知道,那老乞丐的剑法有多厉害!我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招的,四条大汉已给他打的人仰马翻了。”
秀红轻轻的依偎在段干云的身旁,摸着他的脸颊问道:“你不是惹事生非的人,人家干嘛要找你麻烦?”
段干云耸了耸肩,耷拉着脑袋嗫嚅道:“运气背了,你不找麻烦,麻烦也会找上门的……唉!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稀里糊涂的就被人家给误会了,幸亏有那个老……老前辈相救。”
段干云顿了顿,觉得还是叫老前辈比较合适点,一提起老乞丐,他脸上也不自觉的露出了淡淡的崇拜之情。至于那大汉打了他一拳,他是死活也不会说的,怕秀红再为他担心了。
说着,段干云亲了亲秀红的脸颊,便匆忙爬到炕上,找出笔墨纸砚,趴在桌子上画起了图来。
秀红看着段干云焦急的模样,疑惑的问道:“你不好好的读书,怎么又学起了画来。”
段干云一边画着画,一边答道:“没……没学画画,我只是画几幅小人图。”
秀红捂着嘴微微的笑了笑,便自言自语的嗫嚅道:“那不还是画吗!”
说着,秀红把饭菜端到桌子上,望着段干云道:“快吃饭吧,都凉了!”
段干云继续画着画,微微的说道:“你去忙吧,别管我了,我待会再吃,反正菜也跑不了。”
秀红微微的瞥了一眼段干云,便做她自己的事了。
段干云经过努力的回忆,终于画出了老乞丐演示的大半剑招。大约画了一柱香的时间,他已将自己想到的全部招式,均以画完了。
段干云翻着画好的图像,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他自言自语的笑道:“差不多了!大功告成。”
他赶紧吃了几口冰凉的饭菜,便拿着木棍在屋内挥舞了起来。
秀红在炕上看了几眼段干云的身姿,微微的嘀咕道:“不好好读书,怎么又练起剑来了,唉!孺子不可教也。”
天色此时已近深夜,段干云依然练着剑法,他将自己回忆到的所有剑招,练了无数遍,越练越快,越练越熟。
他完全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自己,只陶醉在这些神秘的剑法里。
早上的太阳,不知不觉已高高升起,段干云却混然不觉,依然练着剑法。
直到秀红生气的骂道:“你还去不去先生家了?真没见过你这么三心二意的人,书不好好的读,却练起了剑来,练了一夜,还不够啊!”
段干云望着生气秀红,微微的吐了吐舌头,向外一望,阳光竟已高高的照在树梢。
他匆忙装了几个馒头,对秀红道:“我这就去先生家了,你照顾好自己……”
说了一半,看秀红不搭理他,他便不说了,匆忙出门,向私熟的方向跑去了。
跑了一路,段干云不但不觉得累,反而觉得精神更加的充沛,似乎他从来都没这般精神过。料想是自己学武的结果吧!这才一夜,就已能看到明显的不同了。想到这里,段干云别提多兴奋了。
他加快的跑着,直见到老乞丐,才慢下了脚步,他兴奋的走到老乞丐的面前,刚想说什么,看老乞丐挥了挥手,他便不作声了。只在老乞丐的碗里放了一个馒头,又在旁边小姑娘的碗里放了一个馒头。
老乞丐看着段干云小声的道:“快去!下午回来,老地方见我。”
小姑娘奇怪的看了老乞丐一眼,又看了段干云一眼,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段干云点了点头,对老乞丐微微的拱了拱手,便转身匆忙去了私熟。
到了私熟,还是和昨日一样,先生找了个奇怪的理由,让段干云继续站在了门外。
段干云的心思,早已想着那些招式,出去站着,反而合了他的心意。虽然他依然想考取功名,但此刻,他更想活的有血有肉、堂堂正正,他想做一回真正的男子汉。他知道,一个人若一无所有,或许只有功夫才能让他活的有点尊严。他受够了别人的欺侮,也受够了懦弱的活着,他要变强!他相信,不久的将来,这必是他唯一的一个希望。
人们总是以为,只要有足够的勇气,就能活的有尊严。殊不知,一个人若懦弱爆表,时常被人打的像狗一样可怜兮兮,试问他又如何能维护自己的尊严呢?
这些年,段干云受到各种人的欺污,他做梦都想活的堂堂正正,现在他遇到了这个机会,除了钻研剑法,再无其他。
下午时分,众学生都散去时,段干云也跟着一起走了。教书的这先生姓牛,看着段干云的背影,他心想,今天这穷鬼走的倒挺早。无意间瞥到段干云的步伐,他疑惑的愣了愣,似乎似曾相识。突然!他惊讶的笑了笑,便偷偷的跟在段干云的身后。
街上一片繁华,有耍杂技的耍,也有卖面人的,其他种种,不计其数,甚是热闹。段干云穿过闹事,匆忙来到老乞丐的所在之地。
老乞丐远远的看到段干云,就转身向前走去了。段干云快步追上老乞丐,拱了拱手,笑道:“师傅,让你久等了……你老人家武艺这般的好,以前究竟是做什么的啊?”
老乞丐犹豫了片刻,看着段干云笑道:“你日后自会知道的,现在我不就是一个老乞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