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剑影太晃眼,不是英雄不相识。
跟夏侯风的这次比试,段干云学会了许多,他意识到拔剑也是一种招式。他就是因为不懂得如何拔剑,因此还没比试,他已输了一招,竟弄的自己手忙脚乱的。好在夏侯风没有取他的性命,否则,他这回只能在阴间里叹息了。
想起夏侯风的招式,他就有点后怕,自己要是再和他比试数招,必定会一败涂地的。
段干云这时才明白,为何大家都要拜名师了。名师不仅武艺高人一等,更主要的是拜名师后,立马就能抬高自己的声望,拓宽自己的人脉。
这次要不是托了的名头,估计夏侯风早就一剑宰了自己。想到这里,段干云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一辈子都没被人尊敬过,没想到刚学了这个剑法,就已被这么多人视为人才,即便做了强盗,也是被人尊敬的。
段干云笑了片刻,突然止住了笑声,他只觉得脸颊好热。自己若是再这般胡做非为,即便自己不知羞耻,也该为想想才对。他老人家的一生,必定是坦坦荡荡、豪气冲天,否则,他已死了,为何还有这么多人尊敬他呢。
段干云暗暗的发誓,以后再也不做强盗了,否则死后,他有何面目去见老乞丐呢。
他原以为,富家子弟多半都是恶人,可现在想来,不觉自己真的太傻了,竟以偏概全了,那个王燕姑娘,就不是个坏人,否则,也不会多给他一锭银子了。
至于以后怎么过,他此刻又开始发愁了。即便是做强盗,那也是一份干活,要是什么也不做,岂不是以活待死吗。
段干云微微的叹息了一声,便不再胡思乱想了。
其实,段干云不傻,也不笨,他只是太善良,也太单纯了。他眼里的世界,是一种世外桃源般的世界,这样的世界,始终无法跟真实的世界挂钩。所以他是痛苦的,也是可笑的,正如那句话说的:“世界这么大,为何就没有一个容身之地,是属于小小的段干云呢?”不提。
段干云撕掉了剑上的破布,细心的用两片宽竹子,另做了一把剑鞘。用细细的宽竹条扎着,一看就是细心人做的,呵呵。
他将剑装在新制的剑鞘,仔细的打量着自己设计的剑鞘,只觉得满意非常、开心非常。他随即暗暗笑道“原来自己也有编竹席的能耐,早知这样,又何必做强盗呢?编了竹席去卖,岂不是更省事一点,更光彩一点。”
这竹子做的剑鞘,就是比破布方便,正是这破布的干扰,他才在夏侯风的面前栽了一个大跟头。
段干云将剑紧紧的挂在腰畔,从土窝飞身而出,一脚便踏在了一枝树干上,他又飞身一跃,顿时跳上了树梢高处。
他“咻”的一声,拔出了长剑,一连挥舞了几十剑,每一招都是剑法的最妙招式。
他恰如一只飞燕在树林里穿梭,身姿轻灵飘逸,若隐若现,远远望去,身形如鬼魅一般的不可捉摸。他手中的长剑,划过树梢的瞬间,树枝完好无损,待他飞过片刻,树枝才一片片的从树顶掉落下来,就好似同时被坎中的一般。
段干云飞身落地,回头看着纷纷落下的树枝,顿时哈哈大笑着,心想,最近自己的剑法,又有长进了,孺子可教也!
忽然!一股强大的剑气,直在他的面前,迫的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的剑法虽说精妙,可这样的剑气,他却难及万一。
这样的剑气,即便千里之外,也足以让人浑身发毛,如果对面站着这般剑法的高手,他定会寸步难移的,更别说拔剑了。
他一跃跳上树梢,向剑气的方向飞快的飘了过去,他仔细的寻找着前方的事物,只觉得这无形的剑气,越来越强了,几乎已呼吸微艰。
突然,段干云踏着一棵树干,止住了脚步。远远的望去,两个人正一东一西的站在密林里。他们背对着对方,此刻已到了关键时刻,似随时都会拔出长剑的。
段干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真是井底之蛙,跟眼前这般高手一比,他的剑法简直是不堪入目。因为他还要用剑断绝胜负,而眼前的这二人,所用的已不在是剑,而是无形的剑气,没有长时间的刻苦修炼,真的难以有这般的水平。
他们拔剑的一刻,不是开始,而是结束,这一剑也是最终结果的句号。
两人的脚下,落叶不断的跳动着。远远看去,他们似站在波浪上一般,好像随时都会掉入这柔软的波浪里。
东面的一人,大约五十岁左右,衣着朴素,须发略白,神情异常的高贵,他手里只拿着一节竹片,似剑,又不似剑。
段干云呆呆的望着这片竹子,这老人除了这片竹子,手里无其他之物,他真的不敢相信,有人竟会用竹片作剑的,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西面的一人,大约三十出头,他衣着华丽,须发修饰的非常整齐,右手紧紧的握在剑炳上,只听到他的手骨,不断的“咯咯”作响,他不是在捏剑,他是在施展着自己强大的剑气。和那老人一比,这青年的剑气,明显要不足一点。因为老者非常淡定,他没有刻意去做,便以展现了自己的剑气,就这点,段干云已能猜测他们的胜负了。
段干云暗暗的说道:“我料定老者定会胜利,若是……若是他输了,即便让我挥刀自宫,我也甘心。”
段干云在一株茂密的树梢里,看着两个人的一举一动。他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呼吸也控制的均匀低落,只听到自己的心在不住的跳动着。
树林里落叶纷飞,剑气只逼的鸟儿群起而飞。
段干云生平从没见过如此渗人的对决,他看的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眨眼,这一切便已结束了。
两个人都在等着,等着对方的破绽,也等待着自己状态的完美。
段干云心想,我还需多少年,才能达到这般的境界呢?
但凡习武之人,都会仰慕高手,可高手真的需要仰慕吗?
不一定!只要一个人痴心于此,努力的突破一个又一个瓶劲,正如那句话所说“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只要去努力,不知不觉便会成为高手的。
忽然!一阵劲风吹在了段干云的脸上,他的双眼微眨几下,不禁流出了眼泪。待他再看过去时,却发现一个人已躺在了地上,另一个人的剑已经入鞘了。
躺在地上的这个人,竟是拿竹片的老人。段干云揉了揉双眼,他始终不敢相信这个事实,难道自己的眼力,竟这般的拙劣,即便胜负也看不出吗?他此刻怀疑着自己,难道自己还没入门吗?
想到自己刚才的赌注,他不禁微微的红起了脸,幸亏赌局是自己订的,否则这人丢的也太大了。
拿剑的青年依然站在原地,他虽然胜了,却是老大的不快,脸上的肌肉不断的抽搐着,看似已生气到了极点。
忽然,段干云看到一个姑娘从林子的东边跑了出来,她跑到老者的身边时,便放慢了脚步,微微的瞥了一眼老者,便匆忙跑到青年的面前,紧紧的抱住了他。
青年颤抖着身子,一把推开了这姑娘,看着她历声道:“你……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姑娘微微的耷拉着脑袋,泪流满面的道:“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的,就是你杀了我,我也不能看着你死……”
青年面如土色,颤声道:“现在我是活着,可与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段干云看的一塌糊涂,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看这姑娘爱的如此之深,他不禁想起了秀红,顿时觉得五味杂陈,不禁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心想,为何自己的婆娘,没有一点这般的真情呢?
忽然,这女子看向了段干云的这边,厉声道:“什么人!还不快出来,躲在那里偷窥,算什么英雄好汉。”
段干云惊讶万分,难道自己的叹息声被他们听见了,他刚要跳下树,忽然,他的前方的茂密里,一个姑娘已飞身跳了下来。
段干云看到跳下的这姑娘,只觉的眼熟,他顿了顿神,才想起着姑娘不是王燕吗,除了她,谁还会有这般的丽影。
段干云再次微叹一声,怎么哪里都能看到这姑娘呢?不知再有没有别人藏在附近,他惊觉的看了看四周,一时不知该不该跳下树了。
只见王燕轻声嬉笑了几声,便说道:“欧阳夫妇,人称你们为西北双骄,今日一见,果然让小女子大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