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鑫林陷入了彷徨中。
身旁的女人似乎也觉察到了黄鑫林搁下电话那份怔忡茫然的表情,不敢打扰对方,空调呜呜的鸣响在静夜中显得那样刺耳,黄鑫林呆呆的注视着电视画面的变化,开着静音,他却不知道该干什么才好。
好一阵后,女人觉得黄鑫林情绪似乎受到很大影响,小心的碰了碰对方胳膊,“鑫林,出什么事儿了?……”
“没事儿。”黄鑫林摇摇头,身体靠在沙发里,今年宋州热得特别早,六月下旬就已经和往年的七月无异了,即便是坐在屋里,吹着空调,身上的汗水仍然是忍不住往下淌,而现在一股寒意却在身体深处慢慢浸润出来,也许真的该做一个选择了。
“鑫林,你别瞒我,我们夫妻这么多年,你还能瞒得过我?”女人拿过遥控器,把声音重新开启,只是开得比较小而已。
黄鑫林默默无语的仰起头,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好一阵后才道:“刘敏知被免去政法委书记,由陆为民兼任政法委书记。”
女人略感诧异,“这和你关系不大吧?陆为民不是还和你有党校同学之谊么?这也不算是什么坏事儿吧?”
黄鑫林摇摇头,“陆为民兼任政法委书记肯定不会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下去,尚书记让他兼任市委政法委书记,肯定是要让他冲锋陷阵,陆为民这么年轻就能爬到这个位置,心智手腕都不一般,我在党校学习时和他也接触过一两次,觉得这个人不显山露水,根本就看不出深浅来,只觉得这人还是挺好相处,但是听说他在丰州那边当县长时能压书记一头,当书记时,轻描淡写就把副书记和纪委书记撵走,这般手段又有几个人有?只怕下一步,这家伙又要在宋州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了。”
“腥风血雨?鑫林,你用这个词语是不是太夸张了。”女人有些不以为然,“你是说他要整顿宋州社会治安?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我们都是宋州人,宋州这种社会状况非一朝一夕之功能解决,没个两三年的彻底整肃,想都别想。”
“整顿社会治安管我们屁事儿?宋州这些所谓混黑道的,那是因为**没认真,没下心要收拾他们,真要齐心逗硬,两三年?一年就能让宋州局面大变,你还真把那些个垃圾渣滓看得太高了,没有了他们背后人的支持和使劲儿,他们和土鸡瓦犬无异,雷霆之下,一扫而空也是分分秒秒的事情。”黄鑫林不屑一顾。
“那你在担心个什么事儿?”女人不解的问道。
“我是觉得陆为民当这个政法委书记肯定不会是只把眼睛盯着社会治安这一块,他怕是盯着更深层次的角色,想干更有价值意义的事儿。”黄鑫林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而且真要整肃社会治安,你首先也得要把政法队伍整顿干净,他是要拿他现在的手下开刀祭旗才行。”
“就算是他要在政法干部里边拾掇人,那也和你没啥关系啊。”女人更不解了。
“第一步是整肃政法队伍,那第二步呢?整顿社会治安只是一方面,最终还是要指向背后那些人,一旦牵连开来,哼,有多少人能不被牵扯进去?”黄鑫林脸上苦涩味更重。
女人不吭声了,自家男人能坐上市财政局长这个位置,即便是男人不怎么和她谈及一些核心事务,她也信得过自己男人,但是毕竟这么多年,在这个位置上,里边的秘密实在太多,就算是你有心要解脱自己,但是最终决定权却不在你自己手上。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们孩子还小,高中都还没毕业,我不希望……”女人有些担心的道。
“我有准备,有些事情本来黄某人就是被迫卷进去,真要到了万不得已的境地,我也只有个人顾个人了。”黄鑫林爱怜的看了一眼妻子,妻子是贤妻良母,每每都提醒自己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万万不能逾线,他又何尝不知,原来宋州的风气如此,想要在仕途上有所前进,他就不得不违心的屈从于一些东西。
“鑫林,我觉得既然你和陆为民有这么一层同学之谊,他初来宋州,本来朋友熟人也不多,现在又是尚书记的红人,这个时候你主动去靠近,我想他也不会拒绝,只是需要考虑一下其他方面的影响,……”女人犹犹豫豫的道。
“嗯,我知道怎么做。”黄鑫林不想让妻子多担心,摆摆手,“陆为民也不是那种不知变通的角色,我相信他也会有他自己的手段和策略,我再观察一下,看看他的动作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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