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峰很识趣,立刻拱手道:“沈大人,学生还有琐事急需办理,先告退了。”说着转身走开了,顺便还把几名水手全带走了,海滩边只剩下了沈有容的部下。
名年长的舵工直起身道:“大人,求您可怜可怜我等贴驾小兵吧!家里快揭不开锅了,给点赏银,救救我家里老小吧!”
所以大伙现在才会给沈有容下跪,要求把这份驱赶外夷的大功拿下来。
沈有容知道尹峰一定在远处看着,又羞又恼,咬咬牙冷然呵斥道:“都给我起来!堂堂大明官兵,没得象乞丐一般求人!”
这意外的一幕喜剧,使尹峰对说服沈有容帮助自己更有了把握;至少是暂时帮自己一把。沈有容走了过来,似乎还在为刚才的事脸红,见着尹峰不知如何开口。沈有容比尹峰年纪要大十多岁,但看起来可以做尹峰的父辈。因此,他不愿在这个年轻人面前丢脸。
尹峰善解人意地先开口道:“沈大人,你可知我中华联合公司,也就是华兴联号的成立缘由?”
“来这里之前,我打听了一下,略知一二。尹船主,不瞒你说,我水寨之中,就有士兵的亲友被你所救。”沈有容自嘲地笑笑;“眼下福建沿海,以致浙粤沿海,您义薄云天、舍身救人的名气可是传遍了。今日如果我把你当做私自通倭的罪犯抓起来,明天我就会被全福建的百姓用唾沫淹死。”
尹峰呵呵一笑:“浪得虚名而已,沈大人明鉴:自从在下跑海经商起,就已誓:决不会把枪炮无缘无故对准自己的乡亲父老;中华公司也只是为了自保,不会做出叛逆朝廷的事。所以,您对我们尽可以放心。”
沈有容一抬手:“算了,你是聪明人,不需要说什么空话敷衍我。此行我是来对付红毛夷的,不是对付你们中华公司的。我希望你们能遵守朝廷法度,至少别搞得太过分,让我下不了台。到时,可别管我不留情面。”
着,他叹了口气,说:“尹船主,你年少有才,有勇有谋,何不投军?以你的材质,我可以保举你为把总,日后升迁到参将或更高,也不是没有可能……”
尹峰冷笑道:“假若我投军,朝廷可否让我带兵打回吕宋岛,为枉死的三万乡亲父老报仇?”
沈有容张了张嘴,无言以对,只有苦笑了一下,拱手道:“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还有,多谢你送我们这若大的功劳……”他转身离开,指挥着明军浯屿水师官兵去割荷兰兵的级,搬运缴获的武器,然后上船回去。
尹峰叹了口气,目送着沈有容离开澎湖。尹峰心中对沈有容很有歉疚感:原本沈有容借着“谕退红毛番”一事,400年后成了“民族英雄“。而今,尹峰已经剥夺了他这次成为民族英雄的机会。
……几天后,尹峰登6台湾港。同时,沈有容回到了浯屿水寨,福建巡抚衙门也接到了红毛夷已被赶走的消息,各级官员弹冠相庆。最后,直到第二年年初,沈有容才拿到了赏赐的金银布匹,总计值两白银,他全部分给了所属部下,自己一文未拿。
在尹峰家的内宅,尹峰在上坐着,曾景山、韩平父子、李丽华、鲁石头、李跃、安和平都在传看那份和红毛夷通商的协议文稿。
中华联合公司的又一次全体董事会议在尹峰家召开。
尹峰心情很好,轻易摆平了沈有容,这使他喜出望外;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这种感觉使他非常高兴。麦婉儿前来倒茶水时,尹峰摸摸她的滑腻小手,轻声问她:“夫人呢?怎么没看见她?”
婉儿脸一红,小声说:“去景山少爷家了,说是去看六少爷去了。”
尹峰嘻嘻一笑,压低声音说:“你先下去,去自己房里等我……”婉儿涨红着脸,逃一般地离开了屋子。
韩平这时笑着说:“大东家,这打仗也能赚钱,我还是头一回听说哦!”他拨弄面前的一副算盘,计算了一下说:“此次澎湖之役,我们招募沿海船只近250艘,花去银子两万五千两;战船队损失船只近30艘,消耗掉的火药弹丸无数;战死渔民的抚恤金,参战渔民百姓的奖赏,伤员的救治费用,等等,总计花去战费7万两白银。”
韩平停了一下,在算盘上动了几下算珠,继续说道:“这里除去了本公司战死人员抚恤金。红毛夷答应了的赎金有5万两银子,赔偿我公司的人员物资损失费用3万两银子。呵呵,我们还结余了近1万两银子!只是这阵亡者抚恤金……”
“这个不能省!”尹峰斩钉截铁地说:“此次战斗是我们中华公司护卫队的战,鼓舞士气最重要,凝聚人心也是重点,答应了的事不能变。”
曾景山皱皱眉头:“阿峰,这会不会太多了点?今后可能战事还会更多,难道每次都这么高的赏金和抚恤金?”
尹峰胸有成竹地说:“没关系,我已经有办法了。大家知道我们最近已经把最低股份份额降到500两银子一份了;公司章程规定,低于1万两银子的股东是一般股东,可以参与分红,但无权参与管理公司业务;我的建议就是,可以把赏金作为股份形式放;立功的战士可以选择两种方法得到赏银,一是拿现银,二是以赏金的数目入股公司参加分红。当然,这份股份实际就是公司奖励给他的干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