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以后,浪三第二次走进了法院的办事大厅。这一回他不再东张西望,而是直奔排队机拿号,然后坐在大厅里等着叫号。办事的人不多,很快轮到了他。
现在的法院比较人性化,授理窗口就像银行一样,有一把舒服的椅子,受理业务的法官穿戴也像银行职员。
接待浪三的法官和他年龄相仿,这是浪三有生以来第一次和法官打交道,但法官留给他的印象极差,他强压怒火和法官交流。
法官男扳着脸,没有一点笑模样,还透着几分爱搭不理。浪三递起诉书时有点哆嗦,挺大的窗口塞了半天才递进去,可见浪三当时的心情是何等复杂和不安。
法官男看了看起诉书,嘴里不耐烦地说:“有错字。”
起诉书被扔了出来。
浪三的脑子嗡嗡作响,他不相信自己写的“书”里有错字,这下真对不起“编辑”二字。他的眼睛花了,看着密密麻麻的“书”,嘴里小声问着:“哪错了?”
“自己找,”法官终于抬眼看浪三了,“全是错。”
浪三的眼睛盯着法官,起诉书在他的手里开始颤抖,他真想越过高高的柜台冲进去给法官一拳。
法官的眼神在碰到浪三时躲闪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可能激怒了对方,于是伸出一个粗粗的手指,在起诉书上指了两下,“这,还有这,改一下,再按一个手印。”
红印台随即也扔了出来。
浪三好不容易找到了错字,他的手还在抖,他不知在抖什么,面对法官,他从内心有些恐惧,自己还没有打官司,已经变成了一个罪犯。
一口长气终于从胸口吐了出来,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把位置搞错了,他是有理的,被告才是无理的。
眼前的一切不再模糊,改好的起诉书重新递了进去。
法官接着看,也就是几秒钟以后,起诉书再一次被扔了出来,随着一句:“怎么还有错,你是干编辑的吗?接着改。”
浪三怒了,可他站不起来,双手拿着起诉书,真想一把撕了,可他还是忍住了。浪三把这里当成了地狱,里面坐的除了鬼还是鬼,他知道对方根本就没把他当一回事,也许这种案子太过于不常,也许根本不值得打官司。
浪三强压怒火,改完最后一个字,把起诉书再一次递到法官的手里,然后静静地等着法官把起诉书看完。
“你没戏,”法官像讲有事一样说着,“如果按你写的,都属实,你没戏。”
浪三无意识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国家的法律有规定,你没戏,还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