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韬躲进了印刷车间,不再回到自己的新房,无助的撕碎了多少喜爱过的善本和珍藏,发出了多少声鬼哭狼嚎,但是没有换回一个男人起码的尊严。
她以泪洗面,撕碎了多少锦被和白绫,哭蔫了多少花红叶绿,但是任凭委屈的泪水流尽,眼眸和嘴唇开始干裂,她都不能实现一个为人妻子的基本愿望。
他开始空耗自己的身体,日渐萎靡,目光呆滞。他麻木了。
她开始拿起了宝剑,把冤屈刺向了虚空,然后坐在窗下,心开始了缓慢的结茧。她抑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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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嫁娘柳初月从本家带来了两个丫鬟,四个仆妇,两个丫鬟分别叫做烟儿和絮儿,主子十六岁不到,烟儿刚过十四,絮儿更小一岁。
嫁过来的第二天,还在幻想喜悦中的新嫁娘,又收到了文家派来的两个丫鬟四个仆妇,婚姻的门当户对就是从这些细节上形成的,就像后来的对等接待,人家有六个陪嫁人,文家自然不能低于了六个伺候少奶奶的下人。
一下子,文韬和柳初月的新婚别院里,就热闹了起来,虽然除了文韬都是女人,但是女人话多,腿快,爱干净,别院里的人气就暴增了起来。
养花,喂鸟,种豆,养蚕,兔子,锦鸡,鹌鹑,大鹅,总之十几个女人的天空,能想到的东西,新婚的别院里都有了,反正不过是玩玩,闹闹,打发寂寞,让生活充实起来的意思。
但是好景也只延续到春末夏初,文韬不再踏进别院的大门,别院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初月也会偶尔问起文韬的近况,都是支支吾吾的说几句宽慰的话,哄着初月,只有小梅和小雪进来了,才给初月汇报一些文韬的所为。好在小梅和小雪是每天要过去给少奶奶请安的,每天初月的气色也只在见到她们的时候,略微有一点颜色,但是经过了两个季节的沉郁,初月的心已经如灰烬一样的死寂了。
这个下午,在文韬喝汤的时候,小梅恰好在初月的房里。
“少爷怎么样了”初月习惯性的问了一句。
“少奶奶,其实容小梅说一句不敬的话,这样的问候为什么不直接去问少爷呢?你们两个也真是的,都在关心着对方,但是又都在躲着对方,反正小梅看不明白。”
小丫头的天真多少换回了初月的一丝甜蜜的记忆,但是她只能摇摇头,在后来的分开后,她也想了好多,难道不能真的变成他的女人,自己就不是他的妻子了吗?
不可能,自己就算是死,也是他的妻子,这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改变的,如果文韬要狠心的休妻,那么她也要死在文家,这就是初月的全部想法,但是要自己主动去找他,好像自己没有一点动力,见面了又怎么样,难道让那些难堪又无助的瞬间继续重演吗?那是对身体和心灵最残忍的伤害和打击呀。
如果文韬突然回来了,她会怎么样?
初月忧郁的看着小梅背后的花墙,一只蜜蜂还在乍开的雏菊上踩着花粉,好像是故意的要显示自己的能耐一样,屁股上的针刺不停的朝着花蕊的心里扎去。
初月泪眼婆娑了。
小梅抚摸着初月的头发,轻轻的擦去了初月的泪水,然后将今天和文韬一起去街上的情形重复了一遍,不过在某些细节上,小梅还是不由自主的做了删减,比如没有将文韬去栖雁坊看秦如诗跳舞弹琴的细节说出来,小梅觉得自己不该隐瞒的,但是还是跳过去了。
“少爷让我给少奶奶说他很好的话了,但是少奶奶,我当时对少爷说,让他自己对少奶奶说这样的话,我才不给他带话呢。”
总算是苦笑了一下,初月幽幽的叹道:“来了又如何呀?”
主仆正在说着话的当儿,文韬施施然走进了他的新婚别院,几个丫头一看见少爷进来了,就像见到了雨后的太阳一样,欢快的花喜鹊一样的围过来,问长问短,一时把文韬搞得手足无措。
“少爷,少爷。”
“姑爷,姑爷”
一阵凌乱的叫声。
仿佛又记起了总裁大人的娱乐生活,也是一群群的花喜鹊,各种的香气扑鼻,各种的撒嗲卖萌,各种的傲胸美腿,就是没有一个的笑容能比这几个小丫头真实的,一点邪念和做作都没有,全身心的迎接着她们的男主人。
“呵呵,都长漂亮了,”文韬嘴里喏喏的说着应酬的语句,感觉自己才是最虚伪无聊透顶的男人,甚至有些后悔这首次的造访,他真的有些担心自己宁静的生活,突然被一个所谓的妻子打乱,然后变成追问,纠缠等等的浮世的画面。
也许是多虑了,看到初月的第一眼,竟然没有陌生的感觉,从走动的身姿,文韬也认出了正是第一天醒来,竹林的另一边练剑的红色的身影。
“你?还好吧?”文韬回想着那飘逸灵动的舞剑的红云,觉得要是她突然挽一个剑花,自己会不会立刻迷醉而晕倒。
新嫁娘点点头,又摇摇头,眼泪立刻就把眼睛蒙住了。
“不好。”细若蚊足的一声应答,感觉天色立刻就暗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