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机仰面望天,轻声喃喃,眼底浮起一抹朦胧的灰白,望了片刻又扭头看向沐青阳,眉目深藏安详淡笑,“更深露重,切莫害了伤风,早些歇息吧。”
他说着转身欲走,行出一半又顿了住,并不看沐青阳,幽幽一叹道:“情爱本无罪,但你却担当了罪,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沐青阳垂下眼眸,修长蜷曲的睫毛微微颤抖,“我已重生,我将忘掉创伤,叹别昨日,如此便好。”
玄机老人低低“唔”了一声,身形微动,已在千里之外。
徒留沐青阳孤身默立,无语望月。三千烦恼丝在风中浮荡,风纤柔的手只轻轻一拂,便将她宽松的裙摆鼓荡开,辗转翻滚不休,凄楚若微风中颤抖着的百合花瓣。这抹身影便愈显得缥缈虚幻,恍若下一秒就会驾风而去,破灭涣散。
浓情蜜意已尽过去,昔日温情已然冷却,冰澈冷寒堪比一杯冷水。伊人独自凄恻望苍天,心底里满载往昔唏嘘,只叹一句:情凭谁来定对错?
韶华易逝。
无限唏嘘惜别天,含泪告别了无声。
四年,只不过挥一挥衣袖的时光。
“嘭——”水潭里轰然出一声巨大的爆破声来。一个浑身湿漉,丝凌乱但却丝毫不见狼狈的人,犹如飞龙出世般腾空射出。
嚣张鬼魅的火红色如迷雾般盘旋在他周身,极具灵性地绕着他飞窜,愈演愈烈,愈演愈狂傲,爆射出耀眼炫目的红光,团团包裹着尹辰逸,宛若一盏巨大的红灯笼。
而尹辰逸则是那枚灯芯,操控着一切力量的走向,他白皙明媚的脸被映染地血红一片,下颚微抬,骄傲尊贵,整个人登时散出天地唯我独尊的傲然气势。
“神了!这小子还真练成了!”
楚琏正和无霜斗着嘴,闻声嚯得弹起身来,连拍两下地面,飞朝尹辰逸射飞过去,边飞移动身子,边吊着嗓子嘶喊。
“臭小子!今晚我要十条鱼,你练成神功了,咱们必须要庆祝一下!”
本倚在树干上闭眼假寐的厉赟轩闻声,刷的掀开眼帘,面上夹带着一抹喜色,转身望向缓缓睁眼的尹辰逸。
尹辰逸钩唇邪笑,手背一掀,红雾倏忽消散,他则轻轻落在地面上。
“没问题,你负责抓鱼洗鱼,我只负责烤。”
他不看面色不善楚琏一眼,而是急几个飞纵,落到厉赟轩身前,深深凝望着他,双目灼灼,眼底暗潮汹涌,不自抑地哽咽道:“哥,我成功了。”
“嗯。”厉赟轩浅笑,伸手抹去他面上的水渍,“哥一直都相信你能行的。”
楚琏一闪即至,冷哼一声,“若不是老头我每天悉心指点,你以为他能这么有出息,切,得了西瓜便忘了种瓜人了,果然是个没心肝的!”
他气鼓鼓地说着,头一扭,射上树梢,愤愤从上空丢下一句话来,“我再也不要看见你们了,一个个全是白眼狼!”
尹辰逸哑口失笑,扭头望向同样怒气翻腾的无霜,很是无奈地问道:“你莫不是又和他吵架了吧?”
无霜轻嗤,“这怪老头真是有病,天天缠着我说外头的事,两年前就说过好几遍的东西,他还要听,天天说,天天说的,谁有那耐心?”
尹辰逸斜睨无霜,“让你说你就说呗,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他也是困得太久了,才那么好奇外面世界的,人家好歹救了你一命,就当报恩呗,多说几次又何妨?”
无霜冷哼,两手叉腰,把头扭至一边。
“哎!你这是什么态度?”尹辰逸微怒,剑眉一横,瞪住无霜。
厉赟轩蹙眉,揪住尹辰逸的袖子,“好了,每天都闹,有意思吗?逸儿,你跟我去抓鱼,霜儿,你去生火。”
语罢,拉了尹辰逸往瀑布潭子走去。
这潭底肥鱼极多,四年来,四个人几乎天天猎捕,也不见减少。抓鱼其实很简单,以尹辰逸的身手,只需在岸上看准了鱼,抓了石子投过去,就能捞一堆。所以两人行至潭边,并不着急抓鱼,而是静静站了一会儿。
半响,厉赟轩低低一叹道:“你神功既成,咱们出世的时日便也到了。”
尹辰逸低垂着头,望着波光粼粼,涟漪涤荡的水面,闷闷嗯声。眼底流光四转,却不轻易泄漏,叫人看不清他内心究竟在想什么。
四年前,在楚琏第n次把尹辰逸丢入潭里的时候,尹辰逸突的沉在水底好久都没有冒出水面来。正当岸上三人惊慌失措欲要下水救人的时候,他却破水而出了。
他先是责怪楚琏没丢准,害他脑袋磕在石头上,然后神秘诡笑,故作深沉地问大家,知不知道为什么这潭里有这么多鱼?
岸上三人是何人物,自然无人搭理他,见他无事,便各自散去。
他顿觉羞恼,于是尖利一吼,把他在潭底现的秘密说了出来。原来着大潭子底下是贯通的,顺着底下的河道一直游下去,就可以游到外围的大河里。
出这个大凹洞,并不一定要苦练轻功,从顶端裂缝飞出去,只要深入水底,顺着河流一直向下就可以了!
乍听这一消息,众人皆是不信,尤其是楚琏,非但不喜反而暴跳如雷,觉得尹辰逸说这话是在**裸地侮辱他,他在这里困了十余年都没有辟到的蹊径,怎么可能被这臭小子三两下就现了。
他很生气,也很受挫,当下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