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这买家反倒用高出一倍的价格帮这女人做了马前卒。</p>
她能想得到，全场这些浸淫赌石生意的人精怎么可能转不过弯？</p>
在场的人谁都看得出，这突然开口说话的女人是个外行。看到那些赌石连怎么分辨都不知道，只是听到了喧嚣声，才有这么一出异想天开的"一箭三雕"。</p>
她这个提议一出，没有一个人嘲笑她是个冤大头，相反，所有人都为这女人的"灵光"颇感意外。</p>
既然是个外行人，她买哪些赌石都不过碰运气，碰上一个内行人猜测有可能开出上等玉石的情况，本来对她来说就相当于请了免费顾问。</p>
商贩不愿意回收的石头被解决了，买家最后还能换回三分之一的资金，这中东打扮的女人更是用运气堵上一把，无形间提高了自己的中奖率。从实质上说，皆大欢喜，谁的利益都得到了最大保障。</p>
不过...</p>
云溪颇感趣味地看着那个忽然卡壳的男人，往前又走了两步。</p>
按理来说，既然有人肯接手这烫手山芋，他该立马扔出去，死活拽住最后的浮萍。可现实却是，但凡是个人，都有贪欲。</p>
原本的哭闹，不过是因为他自己也清楚商贩是绝不会同意回收石料才那样失态，可眼下燃眉之急给解决了，突然心底潜意识地又换了个方向去思考。</p>
如果，自己真的没有猜错呢？要是万一，那剩下的三分之一赌石里真的藏着上好的玉种呢？那他之前付出的三分之二的价钱就全部是替别人当探路石，全白费了？</p>
这就是生意人的惯性思维。</p>
不是他太过贪婪，而是人性就是这样。明知道百分之九十九的赌石都不可能开出好料，但心底里始终会惦记那百分之一。</p>
风险和利润永远是成反比的。正如那么多人同样从事一种生意，利润空间只会越来越小，只有够胆大，敢冒险，那用游刃在一线的生意才会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丰厚成果。</p>
是保守的退回自己三分之一的资金，还是铤而走险，去拼最后的一份可能？</p>
成王败寇，身家财产，只在刹那间的一个念头。</p>
这一瞬，所有人设身处地，心底也生出一种难以言状的进退维谷。</p>
"话都说出来了，现在又改口，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婆妈的男人。"那女人白了踟蹰的男人一眼，指着地上的那包现金："要么现在就拿着走人，要么就还给我，两条路，选！"</p>
老金站在一边，几乎要为这姑娘吹口哨了。身为一个异乡客，这么牛掰地冲着一本地做赌石生意的人大呵。要不是知道事情的始末，她简直都怀疑这中东女才是真正的行家。</p>
"不...。不卖了。"男人原本嗓子眼像是被堵住了一样，被她这嗓子一吼，反倒像是下定决定，死死护着那批剩下来的赌石，"嚯"的一下子将地上的牛皮纸包着的钱又扔了回去。</p>
双手来回在那赌石上抚摸着，眼睛都几乎开始发光了："都是我的，这都是我。"</p>
切割师傅怕他碰上工具，赶紧往后挪了几步。</p>
看热闹的人跟着开始起哄："开！开！开！"不管这石头到底属于谁，现在大家最关心的是，这石头是不是真的有玉种藏在里头。</p>
人群都沸腾了，那中东女人还没发火，瞬间就被人潮淹没。</p>
云溪放眼看去，竟一时之间被这不知道什么时候涌过来的人挡住了视线。</p>
老金和那四个专家跟着灵活的导游顺着人流往前攒动，很快，就找到一块靠近赌石的高低，站在人群东边，位置竟然很不错。</p>
云溪和老金并肩站着，听着人群间越来越安静，呼吸声却越来越清晰，没有人讨论那男人出尔反尔，只恨不得多长一双眼，好好看看今天这批石料是否真的能让他们见证奇迹。</p>
那男人颤抖地抚摸着赌石，就像是抚摸着自己的情人一样，小声的呢喃着，声音太小，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整个人都开始微微打颤。</p>
深深地呼吸了几次，良久，抬起头，对着那切割师傅喊了声："开！"</p>
瞬间，引得全场一阵欢呼。</p>
这切割师傅也是行内的老人了，就住在离矿区不远的村子里，一大早就被喊过来开石头，结果开了这么久，一块好料都没看到，心头早就没什么想法。如今，看着架势，竟然手上也带着几分微微的抖动。</p>
只是，奇异的是，当他的双手落到赌石的那一刻起，却奇异地平静下来，仿佛是最静谧的仪器一般。</p>
他先挑了个稍稍小点的石头，大小刚好相当于一个石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