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红烛，照亮清静夜晚，今夜无雪无风，整个世界好像都在陪着新房里的两个人沉默。</p>
赫连长羽坐在桌边，看着静静燃烧的红烛，满桌的瓜果和美酒，脸上慢慢露出一丝苦笑。他端起酒壶，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p>
或许是他的沉默，让牡丹红发觉不对劲。她自己撩起红盖头，看见赫连长羽一个人在喝闷酒，便走上前去按住他的手，忧心地说道：“喝酒伤身，王爷要保重身体。”</p>
“本王的身体，还有什么可保重的？”赫连长羽脸上苦笑更甚，挣开牡丹红的手，仰头将酒喝了下去。</p>
牡丹红听出赫连长羽的失意，虽然在外人看来，赫连长羽一向把很多事情都看得很淡。他病了那么多年，却从来没有把自己的病当做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也从不在人前自怨自艾。可是如今在她面前，赫连长羽终究是流露出了自己的软弱……</p>
“王爷，你别这样。”牡丹红坐下来，拉住赫连长羽的手。他还想给自己灌酒，被牡丹红拦下来。她脸上心疼的神情，有些触痛了赫连长羽。</p>
他皱起眉头，有些失意地说：“我让你失望了吧？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只是在人前习惯了戴着面具，现在让你看到这样的我，应该会让你觉得难以接受吧。只是我没办法再装下去了，我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按别人的想法去活，我也很想为自己活一次。我不想到死的时候，还戴着给别人看的面具……只是，我拖累你了，让你这花样的年华，却要浪费在我这将死之人身上。我太自私了。”</p>
说着，他又要灌酒。</p>
牡丹红赶紧拉住他，连声说道：“王爷怎么会这么想呢？能给嫁给王爷为妾，是奴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奴家从来没有不敢有这样的奢望，有朝一日能够名正言顺地陪伴在王爷身边伺候。不管是一天两天，一月两月，还是一年两年，奴家都已经很满足了。”</p>
“红儿，你不必这样做的，真的……”赫连长羽抓住牡丹红的手，眼眶微微泛红。</p>
“这是奴家心甘情愿。这么多年来，奴家每日仰望着王爷的容颜，便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如今能够陪伴在王爷身侧，就算只有一天的拥有，奴家也愿意用一辈子去换。”牡丹红说着，眼泪一滴滴落下来，滴在赫连长羽的手背上，滚烫得好像火一样。</p>
“红儿……”</p>
“王爷。”牡丹红打断赫连长羽剩下的话，倒了两杯酒，自己端起一杯，把另一杯递给赫连长羽。“这是我们的新婚之夜，难道你就不能了却妾身的夙愿吗？喝下这杯交杯酒，妾身就真真正正是你的女人了。今生今世，无论王爷在何处，妾身心中唯有王爷一人，独守终老。”</p>
赫连长羽看着牡丹红，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p>
说亏欠，他已经亏欠得太多。论勇敢，他不如她勇敢。他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脸面，来面对这个情深如许的女子。</p>
牡丹红见状，脸上流露出苦涩，便要自己将酒喝下。</p>
赫连长羽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轻声说道：“既然是交杯酒，怎能让你一个人喝？”说着，他端起酒杯，绕过牡丹红的手臂，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既无怨，我亦无悔。此生此刻，无论还剩多少时间，但愿能牵着你的手走过。”</p>
说罢，两人一同将杯中的酒饮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