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变故几乎只在一瞬间发生，来自自由时代的包包，亲眼见证了鲜活的生命竟这么容易被扼杀，让她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呆呆伸手接了木牌，竟不知道该做什么。</p>
只听得其中一个太监叹息：“唉，小小年纪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好死不如赖活，活着总会有出路的！”夜色如墨，看不清他脸上神色，他一边叹息着，一边动手连小宫女花音那还带着温热体温的身体一并用草席裹了，慢慢走远。</p>
不知道过了多久，包包一直没有动过。</p>
“王爷真是好耐性，”良久，包包起身揉揉跪麻了的膝盖，对着黑暗中屹立着的假山方向，“这样的情形想必对王爷而言，早已司空见惯。人命如蝼蚁，像小宫女这样无根无底的人，死也就死了，犹如海中少了一滴水。”</p>
她言辞从未有过的嘲讽，银翘不过是见皇帝喜欢吃包包做的蛋糕，便没按上菜顺序撤而是先撤别的菜，就这样一个举动，却让她送了命。花音不过十来岁，却有勇气用一把匕首结束她还来不及开放的如花年华。</p>
她说她想回家，她是死也不想呆在皇宫中。</p>
“父皇喊喊着要见你。”和世勒翌走出假山的暗影，那眉目依旧清寡凉薄，他牵起包包的手，朝着来时的路缓步行走，他在她耳边低低言语，“别说话，别回头。”</p>
包包微鄂，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语气里有一点足以扰乱她心绪的担心。</p>
二人身后，萧绝从山石后出现，伸手阻住几个想要跟上他们的黑影。</p>
“你说的没错，”他没有看包包，依旧一路前行，那深邃冰冷的侧面轮廓冷酷得令人不安，“像今日这般的情形在皇宫中并不少见。我从懂事起到现在，别说是宫女，就是得宠的妃嫔，死也就死了……谁会去关心一个死人？”</p>
第一次，他在包包面前没有自称本王，没有强调王爷的身份，他的语气很轻很冷，在冬夜的朦胧夜色下，让包包的心，莫名的温柔起来。</p>
忽然很想对他说点什么。</p>
“父皇身子不好，你不要和他多说话，”就在包包张口欲言的时候，和世勒翌已经在一个透着灯光的大门前，止了脚步，“父皇念念不忘你做的那盘糕点，你明儿再给他做一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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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他很自然地伸手把包包头上的珠冠扶了扶，又替她理了理身上的衣衫，那模样让包包想起了一个贤惠的妻子，每次在出门前替老公整理衣襟的模样，心下大窘，不由地红了脸。</p>
皇宴早已散去，和世勒翌带包包来的地方是皇上的寝宫。</p>
红木雕花的龙床上，那个本应威仪天下的帝辛国主，此刻却坐拥绣着龙纹的明黄色被褥，双眼紧紧闭阖。褪去龙袍的帝王，也不过是一个无助的老人而已。</p>
龙床前有守夜公公，显是此前得了口谕也不阻拦他们，只俯身对床上假寝的皇帝，耳语了几句。皇帝眼皮一动，睁开眼朝和世勒翌和包包看来。</p>
“平南王携司马氏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和世勒翌拉着包包行跪拜大礼。</p>
皇帝似乎是想抬手，像是根本没有力气，只得作罢：“翌儿，到父王这里来。”他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力，那颤巍巍的无力感，有着生命垂危的无奈。</p>
包包不停告诉自己，不要惹麻烦，只要达到目的就好，别管闲事。她强迫自己不去看皇帝的脸，因为只要看到他总是睡不够的模样——她就很想帮他解毒。</p>
从第一眼见到皇帝的时候，包包就看出他中了一种叫做曼坨花的毒，爷爷说过：中了此毒的人，不会马上死去，这种毒无色无味，误食一两次并不会致命，毒性极其轻微，少量食用并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所以用银针也验不出来。</p>
但若是长期食用，却会变成极其霸道的毒药，其毒渗入血脉，随着血脉在体内流动，会让人慢慢嗜睡，身体机能渐渐衰竭，随着毒性一天天加强，脑子会时而清醒时而癫狂。</p>
看皇帝当下的样子，如果再不解毒，就没几天日子可活了。想起爷爷常常逼着她识别中草药，包包忽然就觉得爷爷真是她的救星，只是不知道，在那个时代，失去了她的亲人，还会不会觉得她是多余的？</p>
包包这边正思绪乱跑，却不经意看到和世勒翌眼角有晶亮的水渍在烛光的映射下，散发着动人心魄的震撼力。</p>
冷面王居然哭了！（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