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大姐姐你不如直接告诉舅母,左右你也是要议亲了,万一被舅母发现你私下送人帕子,怎么办?”
突然知道这样大的秘密,姜宝忆心跳的扑通扑通仿佛要跃出喉咙。
姜瑶看她圆溜溜的眼睛,忍不住又捏了把那小脸,“谁说我要亲手送了?”
姜宝忆拍拍胸脯,还未松快,就听姜瑶理所当然道:“明儿你帮我把帕子当面送给他。”
姜宝忆一愣,旋即脑袋摇的拨浪鼓一样:“不成,明儿我得陪程哥儿去周家私学上课,不得空。”
姜瑶双手捧住她的小脸,一字一句道:“得空,十分得空。”
姜宝忆张着嘴,可怜兮兮的望着姜瑶。
“因为他就是周家嫡子周启。”
传闻中的周启聪颖儒雅,师从大儒,三元及第后入翰林院,后调任大理寺任职,因屡破难案而被破格升任为大理寺少卿,晋升速度之快,朝中无人能及。
后又因恩师举荐,成为少帝讲师,身兼多职却能从容处之,此人在京城的风评极好。
姜瑶脸颊微热,绞着手里的帕子瞥向犹在震惊中的姜宝忆:“你没听过我和他的传言?”
姜宝忆茫然的想了半晌。
忽然记起,姜瑶有一回出门,被某个文人瞥见容貌,遂作诗赞美,后诗文被传颂开来,不知怎的,就有人时常拿她和周启做谈资,道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见她这副模样,姜瑶咳了声掩饰羞赧。
姜宝忆抠了抠指甲,小声问:“那大姐姐,你喜欢他吗?”
姜瑶咬着唇,腮颊与衣裳一般通红。
姜宝忆又问:“那他喜欢你吗?”
姜瑶猛地抬头,明媚的眸眼中充满笃定:“他那般神仙哥似的人,若不愿旁人传流言,定会开口否认,可他没有。
你说,他是不是喜欢我?”
姜宝忆认真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姜瑶右手食指点在她眉心,郑重道:“总之姐姐的幸福,就全握在你手心里了。”
临走,姜瑶扫了眼床上的厚褥子,皱眉:“三月天了,怎还盖得如此厚实,也不怕捂出痱子来。”
翠喜忙福身回应:“姑娘,今儿余嬷嬷去库房领茵褥,谁知全叫栖香阁的领走了。”
姜瑶眉头蹙成小川,少顷,嗤道:“宝忆,你等着!”
撂下话,姜瑶就拎起裙子直冲着栖香阁去了。
不过一刻钟,栖香阁的下人就亲自抱来两床崭新的茵褥,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匆匆离开。
余嬷嬷和翠喜去铺床,屋里点着灯,罩纱下的光温暖柔和。
姜宝忆低头把帕子小心翼翼塞到荷包里,暗暗道:大姐姐对她这般义气,即便难办也要帮忙送出帕子。
周启又不是大老虎,总不会吃了她吧。
饶是如此想着,躺下后,姜宝忆翻来覆去烙饼一样睡不着,后来约莫滚得累了,才昏昏沉沉迷瞪过去。
清早起来,余嬷嬷给她梳了双丫髻,簪上嫣粉色珠花,换了件淡粉色襦裙,她身量纤细,裹上披风后愈发显得娇小。
因为起的太早,姜宝忆并没有去给外祖母请安,而是径直去了春晖堂。
舅舅不在家,舅母正在安排下人布餐。
姜宝忆进门便朝舅母苏氏福了福身,柔声道:“舅母安。”
苏氏招手,笑道:“宝忆赶紧坐下用膳,待会儿陪程哥儿去周家,一定要盯好他,莫惹出什么祸端,叫人笑话。”
苏氏只有姜瑶和姜锦程两个孩子,姜锦程又是好容易怀上生下来的,故而苏氏对他很是溺爱,七岁的年纪,猴子一样顽皮。
苏氏托人花钱才求到周家私学读书,可姜锦程死活不肯,闹得鸡飞狗跳后,眼见着没有商量的余地,便伸手一指,非要姜宝忆跟着一块儿,他才肯。
毕竟是头一日去周家,姜宝忆难免紧张,偏姜瑶盯着她腰间的荷包使了个眼色,她呛了口,愈发觉得腰上不是荷包,而是烙铁。
苏氏又反常的殷勤,不断往她碗里夹菜,姜宝忆吃的提心吊胆。
捱到坐上马车,驶离大门后,她才觉得胸口那只小鹿稍稍停止蹦跶。
姜锦程今日穿着宝蓝色锦衣,腚底有针一样坐不住:“五姐姐,读书好玩吗?”
姜宝忆脑子里还在想待会儿见了人该如何问好。
周大人是京兆府尹,从三品官职,周夫人的母家是昌平伯,满门显贵。而舅舅只是光禄寺丞,从六品上,照理说姜家踩着高跷都攀不上周家私学,可舅母不知用了什么人脉,七拐八拐竟把程哥儿塞进来了。
这厢理清了头绪,又开始焦虑如何把荷包送到周启手中。
故而对于姜锦程的问话迟了半晌,才答他:“读书使人明智,读书使人上进,读书”
姜锦程很是不耐烦,堵住耳朵表示拒绝接收。
马车晃晃悠悠走了一刻钟,然后停下来。
车夫道:“姑娘,周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