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痴愣了片刻,缓缓抬头凝视上官靖羽的双眸。
上官靖羽哽咽,“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于你而言。我也是仇人。可是芙蕖,你若是连自己的身子都不珍惜,还指望着谁来疼惜你?不管是谁,给你的疼爱都只是暂时的。没人能拿走你的坚强,也没人能替你坚强。一辈子就那么长,说完也就完了。”
“小姐,我只是觉得难过。”芙蕖终于开了口,“我放不下,我没有你们想象中的坚强。那些所谓的仇恨,就像种子一样,在我心里生根发芽。我不知道自己恨着谁,就算我背负这血海深仇,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复仇,我没本事;所以我只能让自己。去恨身边的每个人。”
有泪划过脸颊,滚烫。
滑入口中。苦涩。
“我知道这是不对的,我也知道自己很自私。就算有仇恨,那都是上一代人的恩怨,与你无关,与傅少鸿无关。可是除了你们,我还能恨着谁?”芙蕖泪如雨下,“除了你们,又有谁会在乎我的爱恨?”
上官靖羽抬手,拭去芙蕖脸上的泪,“芙蕖,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你没有亲人,我就是你的亲人;你没有朋友。我就是你朋友。我们是过命的交情啊,怎么你都忘了呢?”
音落,上官靖羽紧跟着落泪,“只要我活着,我就护你百岁无忧。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们就是最好的朋友。”
“小姐!”芙蕖扑通一声给上官靖羽跪下,“我知道我该死,你们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可是我做不到做不到当什么都不曾发生。我姑姑就死在我跟前,她口口声声让我复仇。我知道我报不了仇,可是我也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上官靖羽将她搀起,“过不了就过不了吧!时间会是最好的疗伤良药,我们慢慢来。不管心里多难受,我们都要活下去是不是?想想那些边关将士,想想那些战死沙场之人。他们不想死可是都死了。而我们有什么理由轻贱自己?什么都可以重来,唯独性命,只有一条。”
芙蕖泪流满面。已然泣不成声。
素言站在外头,红了眼眶。
嬷嬷和丫头端着饭菜过来,素言上前,“给我吧,你们都下去,这里不需要人伺候。”语罢,自己端着饭菜进了门,“来来来,小姐,芙蕖,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活着。”
饭菜都是清素的,因为芙蕖有些孕吐的反应,所以闻不得荤腥。
素言盛了饭,上官靖羽拭泪,将青菜夹在芙蕖的碗里,“好好吃饭,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有个能与你有血缘关系之人,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就算全天下都不要你,还有你的孩子陪着你。”
芙蕖低头,抚上自己的小腹。
这里,正孕育着她与傅少鸿的骨肉。
正如上官靖羽所说,就算将来,全天下都不要她,她还有自己的孩子可以相依为命。就像小时候,她与娘一样。
相依为命,永远在一起。
不管前程如何,不管未来怎样,都要活在当下。
因为今日的你,终究会成为明日的曾经,到了来日便只剩下追悔与追忆,再无其他。
和泪吞饭,这顿饭,芙蕖是哭着吃完的。
芙蕖倒卧在床榻上,合眸休憩。她是真的累了,不管是身子还是心。所幸吃了饭,这样便有气力撑下去。
轻叹一声,上官靖羽替芙蕖捏了被角,小心翼翼的走出门。
“小姐?”素言上前,“你没事吧?”
上官靖羽点头,“我很好。芙蕖的肚子会越来越大,到时候身子也越发的不方便。去找个有经验的嬷嬷,也跟着伺候。多个人,多双手,多双眼睛,我也能更放心。”
素言颔首,“明白。”
回到相府的时候,刚好撞见逛街回来的萧玥。初来东都,上次无暇欣赏东都风景,这一次倒是痛痛快快的玩了一趟。
“阿靖,你这是刚回来?”萧玥上前。
上官靖羽一笑,“你们也刚回来?”
萧玥颔首,扭头望着抱着一大摞锦盒,摇摇晃晃原地打转的流盈,“今天的收获。”
想了想,上官靖羽定神去看那些东西,“郡主,我有事想请你帮忙,不知可否?”
“说。”萧玥挑眉。
“进去说。”上官靖羽拽着萧玥往鸿羽去。斤扑冬弟。
到了房间,素言会意的守在外头把门,流盈自然也是知情识趣的在外头守着。
“你是郡主,所以出入宫闱这事,应该没问题吧?”上官靖羽问。
萧玥点了头,“可以。”
“那你能帮我去看看素颜吗?”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气,“素颜被禁宫廷,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她惯来喜欢自由,最恨的便是皇宫。在那里,她应该会很难受。我想知道,她此刻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