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斋内,齐琰听了赵吉利复述的话,并没有过于在意,他问:“郑妪这样说?”
赵吉利点头。
齐琰提笔一边写字,一边说道:“是我疏忽了。”
雨夜过后,榻上曾有血渍和污浊。
虽这样说着,但他没有丝毫失悔的样子。
赵吉利有些着急:“怎么办?三番两次被张贵妃察觉到殿下你糊弄她。”
齐琰笑:“无妨,不过是让张贵妃对我多一些警惕。”
和虞女演给张贵妃的爪牙看,这是做戏,对张贵妃阳奉阴违,这也是做戏。
毕竟,宫里可不止有他和张贵妃。
他和张贵妃斗得“有来有回”,那第三人才会安静隔岸观火。
他不喜欢麻烦,不喜欢变局。
齐琰若有所指地说道:“赵吉利,你难道以为我怕张贵妃?”
赵吉利一凛,正色道:“殿下不怕任何人,殿下只是在等待时机。”
齐琰随手将笔扔了,自嘲一笑:“等待时机啊,可外面有什么好的?”
赵吉利说道:“外面花红柳绿,风景更好。”
虞枝枝和尤怜被郑姑姑关在屋内看避火图。
大早上郑姑姑检查完床榻之后,一直面色沉沉如水,她责问虞枝枝是怎么一回事。
虞枝枝说:“殿下嫌我功夫不到家,不愿意和我睡觉。”
郑姑姑想得更多,她问:“你昨夜跟在殿下身边,可曾瞧见殿下那里能不能行?”
虞枝枝懵懂:“什么叫能不能行?”
于是她就被关起来看避火图了。
室内很安静,两个宫女小脸通红。
尤怜撞了撞虞枝枝的胳膊,指着画对她说:“郑姑姑问你的,应当是这里。”
虞枝枝感到眼睛一疼。
她说:“好丑哦。”
尤怜问虞枝枝:“五殿下那里也长这样吗?”
虞枝枝摇头:“我没看见。”
尤怜眼睛从画上移开,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她说道:“其实殿下长得挺好看的。”
虞枝枝勉强点点头。
尤怜说道:“他虽然白,但没有传闻中那样弱不禁风,他身材高大,猿臂蜂腰,肌臂英武……”
眼看尤怜说得越来越过分,虞枝枝忽地站起来,一本正经道:“别说了。”
尤怜一怔:“怎么了?”
虞枝枝耳尖发红:“你说得太奇怪了!我一想到五殿下的样子就……我觉得再不能直视他了!”
尤怜撇撇嘴。
看到快中午的时候,郑姑姑回来了。
“看完了?”
虞枝枝和尤怜点头。
郑姑姑说:“那我来考校考校。”
郑姑姑的考校虽然只是纸上谈兵,但已经足够考出两个宫女的水平,她淡淡看虞枝枝一眼,然后对尤怜点点头。
郑姑姑今早在西内消磨了一早上,下午的时候,她回到北宫千秋殿张贵妃处禀事。
郑姑姑走后,虞枝枝烫手一般放下了避火图,情愿跑外面去吹冷风。
她走在荒芜的西内,想了想,她去向了唯一生机勃勃的地方,一处梅林。
她紧了紧衣裳,走出西偏殿,径直往那一片梅林走去。
天还是很冷,一片雪海中偶尔点缀着艳艳的红,虞枝枝折下一枝梅,心中盘算着要放在房内的陶罐中。
她又走了两步,忽然在前面看见了穿着黑色大氅的齐琰。虞枝枝有心想避一避,但是齐琰显然已经看见了她。
虞枝枝硬着头皮走上前去行礼。
齐琰懒懒地抬了一下手让她起来,他继续往前走了两步,忽又停下来,转头对她说:“陪我走走。”
虞枝枝心中郁闷,却不敢拒绝,她走上前去。她感到齐琰身边很暖和,不知是不是错觉,因这一分暖意,走着走着她情不自禁地离齐琰更近一点,在她发觉后,又赶忙心虚地退开了。
齐琰似乎也发现了,他垂眼看她,抽走她手上的梅枝:“虞娘子对我心悦如此,我受宠若惊啊。”
他虽是这样说,可是神色冷淡,对虞枝枝的逗弄只是随性而为,坦然得让人无言。
按理说虞枝枝应当习惯了齐琰冷淡的调笑,但这一次,尤怜之前对齐琰的评语不由自主地出现在虞枝枝的脑中。
身材高大,猿臂蜂腰,肌臂英武……
停!
虞枝枝睫毛颤了颤,微微低下了头。
齐琰带着虞枝枝走了几步,渐渐开始觉得身后脚步很慢的女郎是个累赘,他开口,想要赶走虞枝枝,但是前面一阵喧闹,将他的话暂且压住了。
喧闹中心,聚集了好几个宫人,围在中间的是尤怜,还有一个带着木钗,穿着旧衣的清丽女子。
尤怜似乎在和那个女子争吵。
尤怜说:“薛良玉?你怎么在这里?”
尤怜认出了面前的女子,她叫薛良玉,曾经和尤怜一同在掖庭宫做事,尤怜很厌恶她。
因为薛良玉的父亲是两年前鲜卑大战中,虞阳的手下。
尤怜冷笑了一下:“也是报应,你父亲是虞阳手下的爪牙,愧对天下,你合该在这冷宫待一辈子。”
冷宫虽然人少,可热闹更少,这里两人吵闹起来是冷宫难得的热闹,所以这里聚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