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全才出口就后悔了,他们出门前没想到会有这么多意外,没有事先准备过,还不知道她会说出什么来。
今天整个小溪村的人全在这,话一旦说出口,就像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
张美玉在台上,本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什么都不管,冲出去算了,听到她爹这么一问,更是手足无措。
“我……我也记不清了,当时雨太大了,我害怕,可能……是我误会他了。”她说着说着找到了逻辑,“顾青舟,当时,你是不是看到我脚下的地松了才扑过来的?你其实是想救我,但是我误会了,对不起……”
她这么说相当于完全推翻了自己原来的说辞,知道这样大家会对她产生不好的看法,提前自己批评自己:“都怪我心理素质不够好,如果当时能理解你的好意就好了,还差点害你没命。幸好你现在活过来了,不然可能我会一直误会你,都不知道其实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能活着真是太好了。”
原本坚定认为顾青舟有问题的华兰:“……”
亏她一直在骂顾青舟,没想到现在就这?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没忍住又翻了个白眼。
村民们也很无语,年纪大一些的婶子就对张美玉或者张全说:“这种事情可不兴误会啊!太严重了!”
“就是,风评对女孩子重要,对男孩子也一样重要的。要不是今天在这里把话说明白了,我们还当青舟真这么坏呢,他就算活着我们也要继续批评他的,到时候万一再出点什么意外,那坏人反倒变成我们了。”
还有泼辣点的,直接问张美玉:“他是要欺负你还是救你都能搞错了,那是不是也是你约的他啊?你们去哪里干嘛?”
张全起先还微笑着应付,说“不好意思,这丫头就是胆子太小,吓迷糊了”之类,到后来就有些维持不住。
听到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挑事儿,差点就要发火。
顾青舟见张美玉左右为难的样子,帮她回答:“其实那天,她就是跟我说,她觉得水渠真是一个好工程,她以后一定要好好挖水渠,做表率。她不是高中生吗,见识多,好像以前誓师大会就喜欢在雨里开?她说得太激动,这才把脚下那块泥给踩松了。”
大家闻言都愕然了,谁也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回答,一下子不知道该夸她上进呢,还是真能作死,下雨天跑那里去发誓……
姜心蕊不动声色地捂住嘴,她绝对没笑。
婶子们又乱哄哄地劝起来:“美玉,你有上进心是好的,但是这个怎么说呢……也太危险了是吧?这回是幸好青舟大难不死,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
张美玉和张家人现在只庆幸顾青舟留了点情面,没把实话说出来。张家人心里有数,张美玉看不上顾青舟,但从小就对他那个胞兄有意思。
现在无论顾青舟给了个台阶,他们也就顺势下来了。
等刘福山提出,这种行为属于见义勇为,说明他爹妈祖上虽然有问题,但是歹竹出好笋,他个人思想作风很优良,以后村里就不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大家都是好村民,要团结友爱,一起种粮食,一起搞建设,一起填饱肚子!
“张主任,您觉得呢?”
张全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只能说,刘大队长说得对,我们小溪村里的当然都是好村民,以后再也没有坏分子了。
其他村民以前只是跟风或者有便宜可占,不占白不占,本来就对顾青舟没什么意见,现在大队长那么说了,听着就是。
反正……他们抢粮食也抢不过大队长家里的青松,那小子抢个粮跟打架似的,要粮不要命。这么一寻思,好像大队长自己亏的比他们更多,心理也就舒服了。
开会结束后,姜心蕊一行人回到知青点,华兰还在为自己的真情实感错付了而忿忿不平:“什么玩意儿,巴掌大块地方,还搞这些,她是不是想把三十六计都演一遍啊?真是闲的!”
裴小妮在安慰华兰,让她别气了,就当看了场戏;谭若晴照例沉默不语,在翻看一。
姜心蕊记忆里的谭若晴也一向这么沉默,但那种感觉更像是一个弱小可怜的人,不会有人关心她活得怎么样。
现在的谭若晴,却莫名给她一种对方其实并不弱的感觉,虽然其他人和以前的同学们一样,懒得多分给她一丝心神,可是姜心蕊觉得,她也许只是内敛,不代表没有实力。
姜心蕊没有多想,躺上床休息,她一会儿还要去喂牛,却听华兰刚被安慰好,就问谭若晴:“你在看什么书?”
谭若晴家里穷,性子又闷,华兰一向不是很看得起她,她不说,便抬手去看:“《全国土壤和农作物研究》?你看这个干什么?”
谭若晴拍掉她的手:“学习。”
华兰“……”今天是什么日子,谭若晴都敢跟她动手了?
她趾高气昂地喊:“裴小妮,陪我去做饭,在这呆着闷死了!”
裴小妮刚拿出纸笔,准备给家里写封信,立刻就放下了,和华兰一起去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