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看望姐姐回来,慕蒙便将这次议亲的人选要了来,闲来无事坐在宫殿里慢慢翻看。
不过她刚刚成年,就算看也不会从品性、家族、能力等方面诸多考量。看来看去,无非是这些人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家里有几口人,做过哪些事罢了。
看着看着,慕蒙总忍不住想起那日姐姐的话。
她的话细细想来,其实是叫人阵阵后怕的。
为什么爹爹和兄姐,以及天族的众位长辈们对云泽境的事这般痛恨,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谋逆之举,狼子野心,还因为大家一直都心知肚明,爹爹早就有心将她许配给云泽境的次子,云久琰。
所以他们和云泽才一直来往密切,亲如家人。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和云泽境次子的亲事便要提到明面上了,可如今出了这事,谁还敢提云泽境三个字呢。
想想都觉得可怕,久琰哥哥对她那般好,与亲哥哥几无差别。可他与他的家族却是想要她的命,想剖出她的心脏取赤心丹……
若真嫁了……慕蒙轻轻打了个颤,立刻摇摇头,目光重新回到桌面的纸张上,刚看两眼,忽然轻轻“咦”了一声。
她的表情十分茫然,雪白的小脸上,带着近乎天真的疑惑神色。
既然大家都知道与默认她和云久琰会结为夫妻,云泽境也很清楚,他们为什么不等到过两年她嫁过去再动手呢?
她嫁与云泽境为妇,若是死了,对她的尸体动手脚,岂不比哥哥在时下手杀她更容易些?
难道说,他们竟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得了?
虽说当日他们若是得手,掌握赤心丹与青凤翎两大宝物,确实不必惧怕任何人。但是,显然等她嫁去之后再动手更稳妥些啊。
正待深思,忽然灵微脚步匆匆地走进来,一脸忧色:“小殿下,奴婢听长烬殿那边人传,说太子殿下病了。”
慕蒙一怔,拂开桌面散乱的纸张站起:“哥哥身体一向很好,怎么忽然病了?”
“奴婢也不知,是听那边的侍卫说的,太子殿下今天早上咳了血,但却不让人出去乱说,到现在也没请医仙过去呢。”
这么严重,竟然咳了血,慕蒙一下子牵挂的不得了,呼吸都急促两分:“我去看哥哥。”
……
长烬殿内。
玉妲恭敬地垂首站在床边,照常汇报大小要事,全部报完之后,却没有立刻退下。
慕清衡靠在床头,如绸缎般光滑的墨发披散下来,脸色苍白,显出两分脆弱。
等了几息,他神色漠然地掀眼皮看向玉妲。
玉妲犹豫片刻,硬着头皮说道:“主人,贺兰大人听闻天帝欲给慕蒙议亲,他认为此事于我族大事十分有益。慕蒙若是有一位朝夕相对的丈夫,来日事成之后便可祸水东引。”
慕清衡没什么反应,他原是慵懒地靠在床头,捧着一在看,闻言再度垂下眼眸盯着书本。
“她说,当选资历高些的人,无论是月流天还是盛元霆都好,慕蒙一直呆在天族,我们寻不到绝妙的机会,若是嫁出去……”
慕清衡放下书,修长的手指捏了捏眉心。
玉妲顿了一下,看慕清衡似乎有些不耐,语调慢了下来,试探着问:“主人是担心若慕蒙成亲,心中对夫君生爱,您日后所得的赤心丹便会不纯吗?”
慕清衡放下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点着床沿。
“看来现在是贺兰大人当家了,”忽然他开口,冷戾的目光静静扫过,“等事了之后,便是他为魔尊,你做副尊,如何?”
玉妲出了一身的冷汗,膝盖一软跪在地上:“主人息怒,属下不敢,请主人饶命。”
“他就是沽名钓誉的勾当做多了,才会这般的不长进,”慕清衡漠然道,“青凤翎在我手里,日后剖丹夺命,与天族撕破脸是迟早的事,何必立那一时的牌坊,来日还要打自己的脸。”
慕清衡静静合上书本:“你去告诉贺兰缺,若再对我的谋划指手画脚,便拔了他的舌头。”
玉妲跪伏在地,连连点头:“是,属下知道了。”
她被慕清衡这几句平平静静的话吓出了一身冷汗,随侍在慕清衡身边,她见惯了慕清衡在外光风霁月,以及对慕蒙的温柔宠溺,差点忘了他本性是怎样的人。
那颗匪石之心,六亲不认,没有任何良知善念,生杀予夺只在一念之间。
玉妲惶恐不安,正想恳求主人息怒,忽然听到一声清脆熟悉的声音:“哥哥——”
慕蒙怎么突然进来了?
这个认知让慕清衡和玉妲都微微一怔,玉妲惊恐地抬头,清清楚楚的在慕清衡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杀意。
来不及的,此刻主人下手再快,也根本无法处理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