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千万石!?”刘孝元倒吸口凉气,他算是领教到南宋的富庶了。“那岂不是整个北地都够吃了?”
蒲寿庚笑道:“的确是够的,北地现在又没多少人……都叫蒙古人杀光了。便是南朝,自金末大乱年来,人口也减了起码2000多万!现在粮食多了并非因为产量多高,实在是因为吃的人少了。”
这个色目人又些感慨地道,“不仅是吃饭的人少了,而且江南一带的贫苦百姓太多,皆沦为富家之仆,不得不省吃俭用。这粮米消耗,比之金末之前,至少减少了四成。”
这种情况当然也是蒙宋战争的间接后果,大量从前线各路流亡的农民,都成了江南豪门的佃户,而且失去了人身自由。他们自身消费的粮食,自然降到了最低。
一方面因为战争结束和边镇的努力,粮食产量增加很多;一方面江南市场又十分低迷。这就是宋国粮食市场的基本面!
刘孝元眉头深皱,“海云兄,这可如何是好?大汗交托给你我的使命要是完不成,这后果可就不堪了……”
“明经兄勿忧,有某家操持,总有办法让江淮米价翻上几倍!”
蒲寿庚笑道:“这事儿其实好办的很,咱又不需要让粮价一直高下去,只需炒到今年秋天就行。一来,北明粮食最缺的时候应该是今年夏天。二来,北明要应付过缺粮至少要购买两百万石糙米,这可不是小数目……至少要一千条两千石大海船来运输。而海运是讲风向的,汉地沿海是夏季多东南风,秋冬季多西北风。如果要运粮北上,就要在夏季借着东南风。要是到了秋冬西北风大起,这一千条粮船要如何北上塘沽?”
“炒到秋天也要不少钱吧?”刘孝元还是摇头。“海云兄,你手中有多少钱?兑成铜钱怕没有100万贯吧?”
蒲寿庚笑容不变,神情却变得庄重。“不瞒明经兄,蒲某手中还有二百四十万贯,其中一百五十万贯是蒲某存在朋友那里以备不时之需的。另外,蒲某还和朋友谈妥了,押了蒲某的两所宅子和挂在他人名下的产业,可以借到二百六十万贯。”
“那也只有五百万贯……”刘孝元眉头紧皱。
蒲寿庚竖起一个巴掌,摇了摇道:“不是五百万,而是五千万!”
“五千万!?”刘孝元瞪大了眼珠子。
“五百贯万定金,至少可以定下五千万石粮食!”
“定金?”刘孝元的眼珠子瞪得更大了。
“秋天交货,交货地点是镇江米市,每石一贯(南宋的一贯就是800文钱),先付80文定金。”
镇江是长江和运河的交汇点,又在江南,相对比较安全。因此是大宋最大的米市所在地。而粮食的期货交易,则早在唐朝就非常流行,商品经济非常发达的南宋更是如此。往往是青苗还没发出来,米粮已经卖出去了。
而在镇江米市,粮食的期货交易也非常流行。模式就是买卖双方订立“迟约”(按照后世的话说就是远期交割合约),买方付定金,卖方立“迟约”。而“迟约”如果是和知名的大粮商所立,还可以转让。
蒲寿庚凑出的五百万贯,如果买入当时就交割的现货,最多买入五百万石糙米。如果买入秋天交割的期货,那就能定下五千万石——这可不是个小数啊!
刘孝元摸了摸下巴,“可是这五千万石糙米是秋季交货的,那是秋收后的事情了吧?”
“不错。”
蒲寿庚道:“但如果秋季交货的米粮价钱暴涨,就会有人囤积存粮到秋后交割了。而且……蒲某现在虽然有些落魄,但好歹也曾经是天下第一豪商,在泉州、临安、明州的商界,特别是番商中间,不客气的说,蒲某是可以做到一呼百应的。如果能让大家看到炒卖粮食有暴利可图,再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比如北地三国要大量购买,川楚藩镇要屯粮备战云云,就肯定会有人跟风买入!
到时候……就不是蒲某的五百万贯,而是一千万贯,两千万贯,三千万贯往里面投了!这宋国的粮食虽然多,但是和宋国富豪巨商们的钱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这粮价,蒲某要炒肯定能炒起来,现在的问题就是能不能在高位把手里的‘迟约’转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