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脚虾这个名字不管从字面还是含义来看,都不是一个很好听的叫法,可是烂脚虾本人却很喜欢这个名字。
因为今年已经四十岁的烂脚虾,从小的渴望就是能够美美的吃上一锅烂脚虾,这在一直伴随着饥饿的童年中,是他唯一的渴求。
由于父亲在他一岁那年就出海再没回来,所以家里缺少壮劳力的小少年,刚刚十岁就跟着伯父上船出海。
当时伯父问他想要个什么外号,因为海上是不能喊名字的,否则水鬼听到了,会把人带进海底。
当时没有任何犹豫,从小没吃过一次饱饭的小少年,脱口而出的就是烂脚虾三个字,所以这个外号,完全取代了他本来的名字,一直跟了他三十年。
能够下海打渔的烂脚虾,终于可以吃饱饭了,每天晚上也会有一锅烂脚虾等着他,因为他是家里的壮劳力了。
原本以为一辈子就是风里来雨里去,毕竟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海里有着数不尽的鱼虾,可以填报他和母亲的肚皮。
可是在他三十五岁那年,烂脚虾第一次发现,海里其实并不只有鱼虾,还有冰箱、彩电甚至汽车,而这些都可以换成花花绿绿的钞票。
用钞票买鱼虾可以买好多,比他自己下海打渔还要吃得饱,甚至吃的好,并且还能有余钱盖大瓦房、讨老婆。
西装革履的烂脚虾快步跑进自家的大瓦房,最近生意不太好,他脸上的神色有些晦暗,不过一进到堂屋,马上又变成了自信满满的样子。
刚刚学会走路的儿子,此时正跌跌撞撞的冲过来,身高足有一米八开外的烂脚虾,手忙脚乱的蹲下身子,一把将儿子举了起来。
“今天回来这么早?不是说有船要到港?!”女人一脸的诧异,从烂脚虾手里接过孩子,随口问了一句。
“别提了,现在都知道咱们内地有钱了,接货的人也多,货被老莱他们全收了!”烂脚虾语气有些悻悻的。
几年前他刚开始接水货的时候,确实赚了两年好钱,可惜生意这东西不是一家赚的,见到有利可图,好多渔民和本地的无业游民都掺和了进来。
不管是从东瀛还是香江过来的货,一到港马上有人挥着钞票接货,烂脚虾已经快半年没有抢到过货源了。
半年前要不是从北面弄了一批翻录好的磁带,当做香江翻版货卖给内地批发商,他今年就是完全啃老本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咱家还能抗住,我弟弟和你本家那些老表怎么办?!”女人抱着孩子语气里全是忧虑,皱着眉连声催问。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不行就接着打渔,祖祖辈辈不都这么过来的么?!”烂脚虾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疲惫的说到。
见丈夫语气生硬,她也不敢多说抱着孩子转身回了卧室,烂脚虾微不可查的叹息一声,半靠在沙发椅背上闭目养神。
虽然他话说的很无情,却在心里想着解决办法,自从自己发家以后,先是同族的老表们投靠过来,后来讨了老婆,舅子更是跟着讨饭食。
烂脚虾吃的是水里饭,却和那些烂仔不一样,他本性还是淳朴善良的打渔仔,根本不敢和那些舞刀弄枪的汉子抢货源。
结果就是作为最早一批接货的货主,现在弄得要啃老本,可是让他带着手下十几二十个亲族去和人争斗,却又下不来决心。
正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一旁桌上的电话铃声大作,本就心烦意乱的烂脚虾拧着眉头拿起话筒。
“哪个?!”
生硬而不耐烦的语气,彰显了烂脚虾现在的心情,在他想来弄不好,又是自家几个老表或是舅子借钱救急。
“老猫?哦哦哦,猫哥有什么关照?!”听了电话里自报姓名,烂脚虾稍一回想马上满脸春风,声音里满是谄媚的味道。
“猫哥的大佬要找我谈生意?很大的生意?不麻烦、不麻烦好好,沪市嘛不远啦,应该、应该的,肯定是我去啦,怎么好劳烦猫哥过来,更不要说是猫哥大佬嘞!”
女人听到丈夫欢快的声音,不由得从卧室探出了头来,瞄了一眼见烂脚虾放下电话,挥舞着拳头在堂屋地上乱转。
正在她满眼迷惑,不知道谁这么大本事,一个电话就将自家男人弄的兴高采烈,烂脚虾已经发现了她。
就见自家男人满眼冒光几步冲到了卧室门前,一把就将女人抱了起来,然后“么嘛!”一声响亮的亲了一大口。
“要死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