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旷在树林里穿行,林子外面,琅琊兵奔跑喊叫的声音一直清晰可闻,仿佛近在咫尺。
他的身边只剩几十个亲卫,其中一个亲卫和他互换了盔甲战马,然后悄悄摸到树林边缘。
就是这里了!
这片树林很大,现在这个地方处于琅琊兵包围圈的边缘,外围没有多少敌人,吕旷点点头,那个冒牌的吕旷一马当先,带领大家冲出树林,向着前面的旷野飞奔,有一些零散的琅琊兵步兵上来拦截,被曹军骑兵轻易杀散。
“吕旷在这里!”
嗖的一声,一支响箭飞上天空,隆隆的马蹄声陡然响起,树林两侧冒出成百上千的琅琊兵,其中有步兵也有骑兵,一起扑向这一支小小的曹军骑兵队。
身后的追兵越来越多,前面还有敌人包抄拦截,吕翔等人只好再次散开,分头突围。
那个冒牌的吕旷穿着一身耀眼的银甲,又骑着吕旷的花斑马,引走了很多琅琊兵,吕旷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带着十来个亲卫朝着另一个方向亡命狂奔。
这一招金蝉脱壳已经用过一次,肯定瞒不过臧霸的眼睛,吕旷和手下亲卫都甩掉盔甲和多余的装备,只留一把护身的武器,加快速度向前奔逃。
他们此刻还没有完全脱战,丢盔卸甲是非常危险的,但是如果被琅琊兵的大队人马追上,穿着盔甲也保不住性命。
甩掉沉重的盔甲,战马的速度立刻快了许多,吕旷等人轻松冲出包围圈,把琅琊兵的步兵远远甩在身后,只剩一队骑兵仍在后面追赶。
“天可怜见,放我吕某一条生路。”
吕旷看到了突围的希望,稍稍松了口气,没有步兵的拦截围堵,他就不用来回的绕路兜圈子,很有希望甩掉追兵,逃出生天。
“我乃保天将军昌豨,吕旷何在?”
迎面突然冒出一队敌军,为首的将领正是昌豨,策马挺矛,拦住去路。
是战还是逃?
吕旷这个时候如果转身逃跑,又变成来回绕路兜圈子的局面,早晚陷入重围,再也无法脱身,好在昌豨匆匆赶来,带来的人马并不多,而且都是轻甲或者无甲的轻骑兵,吕旷心如电转,瞬间已经做出决定,陡然唿哨一声,率领手下亲卫一起杀向昌豨。
“来的好!”
昌豨追来的时候,那个冒牌的吕旷已被识破,真正的吕旷应该就藏在这些溃兵中,看到他们迎面杀来,昌豨心中不由得一阵狂喜——古人云“路远总能拾泡粪”,果然诚不我欺也,吕旷是曹军骑兵的主将,比吕翔更加重要,他如果撞到我的手里,这份功劳不亚于吴敦!
昌豨纵马挺矛,就要将吕旷一矛刺于马下。
等等,这十来个曹军骑兵里面,到底哪个才是吕旷?
昌豨一边向前冲,一边打量着这些曹军骑兵的相貌身形,想把藏在其中的吕旷找出来。骑兵对冲厮杀只在瞬息之间,然后就会错马而过,如果被吕旷浑水摸鱼冲过去了,斩杀其他的曹军骑兵再多,也没有任何意义。
这个,不像。
这个,有点像。
但是那个更像……
昌豨还在犹豫不定,两队骑兵就撞到了一起,一个被他忽视的曹军骑兵突然挥刀横劈,刀光乍起的一瞬间才爆发出猛烈的杀意,昌豨心中一惊,知道此人必是吕旷,但是对方的长刀已然到了面前,再也来不及举矛招架。
二马错蹬而过,吕旷向前急冲,毫不回头。
昌豨面无人色,披头散发,头盔竟然被吕旷一刀砍掉,长矛也不知道扔到那里去了,两手抱着披头散发的头顶来回的摸,说话带着颤音:“吾头尚在否?”
“将军,吕贼逃走了,快追呀!”一个亲卫大声叫道。
“追?还追什么?吕贼骁勇,不可力敌也。”昌豨好容易缓过这口气,犹自一阵阵的后怕,对左右亲卫谆谆说道:“吕旷勇武不在吕翔之下,我等不可直掠其锋……”
吕旷的性格更加沉稳,感觉上不像吕翔那样凶猛,但是一对一的正面放对,他和吕翔、吴敦、昌豨都在伯仲之间,谁能取胜全看临场发挥,今天能够一刀惊退昌豨,关键是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
一刀砍掉昌豨的头盔,吕旷也觉得疲惫不堪,这一刀蓄势良久,出刀时的机会也是绝佳,如果他像平常一样神完气足,有很大把握将对方斩于马下,可是经过一天的激战,吕旷的精力体力已经耗费太多,才被昌豨侥幸逃脱。
好在冲破昌豨的拦截后,突围的希望又大了几分。
这一仗虽然近乎全军覆没,但只要能够脱身,日后总有报仇的机会,眼下最要紧的是收拢溃兵,然后对琅琊兵各种骚扰拖延,争取在曹仁面前戴罪立功。
若是曹仁不肯放自己一马,大不了,带着手下兵马去投奔许昌的曹操……
“将军,臧霸来了!”
一个护卫突然指着侧面大叫,那里有一队琅琊兵的轻骑兵正向前方包抄,看旗号就是臧霸本人。
这个杀神竟然也追来了!
吕旷连忙转身,背向臧霸,加速逃离。
吕旷在清溪之战中曾和臧霸交战,不小心扭伤了肩膀,然后被追杀了几十里,今天又和他几次交战,每次都是落荒而逃,已经形成了心理阴影,刚才虽然一刀惊退昌豨,却不敢再和臧霸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