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躯体有种被轧土机轧过的感觉,似乎全身骨头都已经碎裂不成形了,连呼吸都让我感到一股痛,而伴随着更令我难受的是,突如其来涌入我脑海中太多不属于我本身所拥有的记忆。
用力的睁开眼睛,这过程并不如我预料的那般困难,事实上我很容易就把眼睛睁开了,而睁开的同时,一道寒洌的剑光也到了我的眼前,在众人的惊呼抽气声中,我两指一伸,轻易的夹住那柄触手冰凉的剑身,然后轻轻地一夹,那把精钢打造的长剑便在我的玉指下断成了两截,而那断下的尖头,也在我手指的巧劲下,掉转了方向便往袭击我的人胸口而去。
一个人影随着那半把断剑的刺入而后退了好几步,与此同时跪在地上的其他好几个人,几乎同时飞身而起,把那胆敢行刺我的那人拿下了。
此时,我的人也正式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胸口依旧隐隐作痛,不过随着我的呼吸轻缓之间,那股痛便缓缓的从我的身体里消失了,不用细看,我已经知道这不是我了,或者说,我现在的这具身体,以及之前所做出的手指断剑的能力,都不是原来的我所能拥有的,而是出自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
我虽然不确定在我身上到底生了什么,却在一秒钟内认识到了自身的处境。
缓缓的站了起来,白色的丝质长袍一直拖曳到地上,我的表情没有一丝破绽的看着地上重新跪倒的一片,这些人在今天以前,我一个也没有见过,但是此刻的我,却仅仅只需要从他们各自不同颜色的服饰上,就能分辨出他们谁是谁,不需要任何人告诉我,这自然也是因为这些人的资料和所有的一切,都存在于这具身体原本的大脑中。
而我却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她,不是重生,不是还魂,似乎是与她并存一般的,成为了她,替代了她,又成了全新的她,或者是成了全新的我。
今天以前,我还幸福的如同在云端,从来没有一刻怀疑过那幸福将瞬间离我远去;而现在我却成了人人畏惧,且最不可能拥有幸福的人。
从我快消化的属于原本的她的记忆,我太清楚现今的我代表着是个什么样的身份的人,不由心中暗自苦笑,如果这是上天给我开的一个大玩笑,我希望当我再一次醒来时,一切都能回归到原来的生活,然而我更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我已经成了她了,江湖人人惧怕的血楼楼主——血娘子!
“主上,属下该死,保护不力,让主上受惊,请主上责罚!”一个清柔低冷的声音在我的脚边响起。
听到他的自行请罪,跪在他旁边的人似乎有些着急,连忙急切的求情道,“主上——”
“抬起头来!”虽然头脑里已经快的泛起了属于说话的这两人的脸,但是我还是想亲眼证实一下,我是不是真的完全无误的接收了属于这具身体本身的记忆。
也许是我的声音带着这具身体以前从不会出现的小小的趣味,原本跪的就极为恭敬的众人,都有了不同程度的躯体颤抖的迹象。
而被我指明了要抬头的两人,也不敢有丝毫迟疑的把头抬了起来,脊背也在抬头的过程中挺直了起来,前者请罪的人果然生得一张清雅的面孔,如黑潭般深幽的星眸,剑眉斜飞,皮肤白皙,脸部的轮廓透着几分说不出的清冷,然而那内蕴的气息,却带着奇异而矛盾的温柔感觉,跪着的身子不属于壮硕型,甚至还带了几分少年刚长成青年时的半纤细,让人忍不住会对他起怜惜之情。
但是我更知道,人不能被表面的模样所欺骗,事实上的他,是属于我手下六大悍将中出手最狠也最无情的一个,也是血楼六堂之的邪堂堂主——水离忧。
而为他求请的那个,却长着一张极漂亮的面容,凤眸如丝,肌肤如玉,连微张的红唇都带着几分欲语还休的味道,很典型的一张女性杀手的脸,而他正是血楼旗下六大堂中的药堂堂主尉迟修。
我的手指带着点轻佻的托抬起了水离忧的下巴,让他的头抬得更高些,注视了他的半晌,看着他从最初的强做镇定,到随后而来的微微颤抖,到如今的有些认命,我的目中,兴趣就更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