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九德没有从京杭大运河北上,而是走6路快马赶到京师,不过几日路程,到了京师,却也进入了八月间了,桂花香,这让人想起杭州的“三秋桂子”。
高启潜的府邸在纱帽胡同,卢九德故意不作洗漱就风尘仆仆地赶到了高启潜府上,见到高启潜,扑通一声就跪倒在高启潜的前面,失声痛哭。
那份账簿失窃的事儿,高启潜已经在卢九德赶上之前就知道了。王承恩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监管东厂,东厂太监又管锦衣卫。王承恩可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有些事务忙不过来,于是就将锦衣卫一部分事务交给他亲自提拔起来的高启潜管理。
高启潜在锦衣卫有人,所以这些大事是瞒不了他的眼睛的,实际上,这段时间,高启潜甚至已经在着手调查谁偷了那些账簿。
卢九德哭诉道:“浙江巡抚赵谦抄了李林贵的家,扣了所有的账簿,连儿子的那份也拿了去,儿子去问他要,他却说弄丢了。干爹,儿子把事情办砸了,干爹处罚儿子吧……”
“你手里是不是有份宫里的帐?”高启潜打断了卢九德的哭诉,直接问道。
卢九德从身上掏出一个盒子,双手呈了上去,“儿子专程从浙江赶到京师,就是要将这东西交给干爹。完成了这件事儿,儿子这就去了,呜呜呜……”
高启潜接过盒子,交到旁边的小太监手上,小太监打开盒子,取出账簿,放到高启潜的手上,高启潜翻开看了一眼,对卢九德说道:“皇上叫你镇守江南,没有名诏你就上京来了,总得提防点闲言碎语不是?”
卢九德在地上连连磕头:“儿子这就去了,不再给干爹增麻烦了。”
高启潜看了一眼一身尘土的卢九德,道:“下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瞧你那脏兮兮的样子。”
“干爹……”
“剩下的事自己琢磨去,琢磨不明白再来问咱家。”高启潜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今儿早朝,朝里又得热闹一阵,小李,叫人备车。”
赵谦筹集到四百余万两银子的邸报到了京师,早朝的时候确实有事说了。朱由检叫人读了邸报,新增军费四百余万,朱由检打心眼里高兴呐,可嘴里自然不会说出来,说出来就有见钱眼开的嫌疑了。
温体仁趁机说在广东的官员见到祥瑞,出现了一个老王八,预示着大明社稷千秋万代。
朝堂上一面呵呵高兴,一面周延儒以下脸上都是愁云密布,户部一小官气氛,嘀咕着什么一个老王八就是祥瑞,那不扯蛋么?终于一个官员出列道:“臣弹劾浙江巡抚赵谦,倒行逆施,致使福建、浙江南部百姓暴动,一心敛财,置社稷于不顾……”
那个御史还未说完,温体仁那边的人就立刻反驳:“你胡言乱语些什么?赵谦到浙江不过两月,如何就能激起民变了?湖广几年大旱,流民流窜,你偏偏要说是激起民变,居心何在?”
“朝廷既未提前征税,又未加派军饷,为陈督师筹措的军饷,乃是从大明蛀虫李林贵那里所得。李林贵勾结敌国,走私茶叶,乃资敌叛国之罪,他敛取的银子,恐怕在此庙堂之上的某些人,也分得一杯羹了吧?”
“姓廖的,你说清楚,谁分了的?血口喷人!”
“要让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谁喊得最大声,谁就勾结李林贵的蛀虫!”
……
朱由检看着乱哄哄的朝堂,大怒道:“住口!”臣工这才安静了下来。朱由检十分郁闷,好不容易高兴一点,又被这帮人给搅黄了。
朱由检眼中充满了疲惫,党争到了如此局面,真的是一不可收拾,他心里火起,对旁边侍立的王承恩说了几句话。
王承恩大声说道:“拉他出去廷杖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