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憔悴、头发凌乱的刘弘举手持着一尺长的字幅,站在代王府的正门前面,字幅上写着“还吾妻子”四个大字。对面立着十几位王府护军,警惕地看着这个有些痴呆的年轻人。
路过的行人没有敢停留的,躲避开匆匆而过,一些胆子大一点的站在几丈开外的地方,聚在一起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直到王俭一头撞了上来。
憔悴不堪的刘弘举经受不起撞击,跌倒在青石砖地面上。任凭王俭怎么呼唤也没有睁开眼睛。
几个少年将刘弘举围了起来,又是掐人中,又是把脉搏。
“给他喝些水。”王俭懂得一点医术,这个人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也许只是疲乏过度才倒地晕厥。
刘弘举睁开眼睛,看到只是一些路人,然后叹了一口气,又将双眼闭上。
看到这个人并无大碍,大家悬着的心也渐渐落了地,王俭有些好奇,将刘弘举跌落的字幅打开看了看,然后又抬头望了下前面一丈开外的王府护军,似乎明白了一些,又似乎没有搞懂。
“这位仁兄,家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家。”
“人去楼空,哪里还有什么家啊!”
“事有轻重缓急,还是先回家歇息吧。”
倒地之人似乎没有听到这些劝慰之话,只是坐在那里将背靠在王俭身上,不住地叹息。
不远之处,有一行人悄悄的来到王府门前,闪进了王府护军身后,与护军们嘀嘀咕咕。
一位素衣装扮的大娘挤了过来,用手托住了刘弘举的后背。
“刘相公,还是先回家歇息吧。”
街坊刘大妈是个好心肠,不放心这位刘相公,一路跟了过来,此时见有人帮助,便大胆挤了进来,琢磨着让刘弘举尽快回家,以免再惹事端。她一边替下王俭,一边又自顾自地说:“可怜的人啊!结婚三天,便被人当街抢走了新娘。”
“被人当街抢走了新娘,光天化日之下,是谁吃了豹子胆!”刘大勇感觉到不可思议,大声嚷嚷起来。
刘大勇声如洪钟,那群护军骚动起来。一个家丁装扮的人从护军身后闪了出来,厉声对着众人说道:“你们这帮家伙,速速带走这厮,不然便是冲击王府,那是要杀头的。”
刘大妈慌了神,赶紧对着众人道:“大家行行好,帮我扶了刘相公回家吧。”
歪着下巴一脸冷笑的家丁显然激怒了刘大勇,他的脸因为愤怒而涨的通红,一个大步跨到家丁面前,狠狠的盯着那名家丁。
“是你们这些人抢走了人家的新娘吧,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啊!”刘大勇对着那名家丁怒吼着,洪钟般的声音在裕门前回荡,猛烈的向四周冲击。
那家丁被刘大勇的怒吼声镇住了,随后清醒过来,愤怒的挥动手中的马鞭劈头盖脸向刘大勇打去,口中气急败坏的吆喝,“你这厮,休得胡说。”
刘大勇将头一偏,躲过马鞭,然后一伸手,抓住家丁的手腕,怒吼一声“走。”
那家丁被他借力一带,身体失去重心,一头栽到了前方。幸好前方就是蹲着的裴俊,那家丁抱住裴俊,两人在地上轱辘了一圈,却是没有受伤。
“大勇,我们走。”王俭不想惹起事端,站起身,低声说道。
话还没有落地,又冒出一名家丁对着刘大勇当头又是一鞭。刘大勇侧身躲过这一鞭,然后右手抓着那家丁的胳膊,左手挥拳便打,打中一拳,右手用力一拧,那家丁胳膊被拧的生疼,大声啊呀—啊呀地叫着。
对面的家丁和护军中有人大声的吆喝起来,“殴打王府护军,快点拿下,闲杂人等速速闪开。”
王府的护军“唰”的一下纷纷拔出腰刀。围观看热闹的人看到要出事情,吓得四处逃散。
“且慢!”王俭大喝一声横在众人前面。刘大勇丢开那名吱哇乱叫的家丁,向后退了一步。裴俊、张世义站起身,向王俭刘大勇两侧靠近。远处六位银枪班也迅速的向这里跑来增援。
“各位大人,我们只是经过此地,遇到晕倒在地的这位相公,并无冒犯王府、冒犯各位大人的意思。请各位大人多多海涵。刚才无意间碰撞到了两位大人,在下愿出十两银子,请两位大人海涵。”
王俭向着身前的护军和家丁抱拳施礼,言语中肯。那些护军听了,便犹豫起来,纷纷放下手中的腰刀。两个被打的家丁听到有十两银子可拿,也不再嗷嗷叫疼,竟然露出喜色。
“十两银子便想从这里走掉,呵呵,王俭,你是打发要饭的吧。想走,将你收的四万两银子还给本少爷,如果本少爷心情好,便放了你回去。”
说着话,一位面如美玉、衣着华丽的年轻公子哥从家丁护军身后走了出来。
春风得意的麻继盛手持折扇,面带微笑。
麻继盛的出现,让王俭瞬间明白了此间的状况。一个陷阱,这是一个布置好的陷阱。也许在进入大同城的时候,这个陷阱就已经张网以待。
该来的终于来了,躲是躲不掉的。于是,王俭向前走了一步,笑呵呵的回应麻继盛的话。
“麻公子,幸会了。在下听不懂麻公子的话。”
“听懂也罢,听不懂也罢,今日你殴打王府护军,冲击王府,便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麻继盛说着,眉目舒展,得意之色溢于言表,他将手中的折扇“唰”得一下打开,在胸前摇晃了几下。
“原来是这样啊,是麻家设了圈套,诱捕我们!”裴俊小心翼翼的提醒几位少年。刘大勇方才恍然大悟,涨红的脸逐渐冷了下来,不再言语,横过半个身,护住王俭的左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