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可否能让小女子知道,家父因何事触怒将军?”
这次沉默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也许只有短短的几息之间。
令堂投靠李永芳,欲置辽东百万军民于死地。这样的话我能讲吗?我有什么证据呢?
王俭不太会撒谎,此时的身心如同三岔河冰冻的河水,他僵在了那里。
“看起来将军是不会说了,等打完这一仗吧,小女子不相信将军会投降,那么如果将军未死,小女子再来向将军讨教。”
孙家小姐站起身,看了一眼如同冰块一般僵硬的王俭,然后没有再说话,转身走出了营帐。
自始至终,那孙家小姐没有吵闹,也没有哭泣,而王俭的心却备受煎熬。沉默了许久,他再也无法控制住内心的煎熬。
“去把李云璐叫来。”王俭大声叫喊,将帐外的银枪班吓了一跳。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我决不允许你伤害那个姑娘!”
劈头盖脸的一句话,并没有让李云璐感到吃惊,他眨了眨眼睛,面对暴跳如雷的守备大人竟然笑了起来。
“大人的话很奇怪,属下从来没有说过要加害孙家小姐。广宁府已经画影图形,画上的人根本就不是大人,如果有人告诉差役说是当时记错了,要重新照着大人的模样去画,恐怕连三岁的小孩子也不会相信。所以,属下没有必要去加害这位孙家小姐。”
看着李云璐一幅轻松的样子,王俭感到了自己的失态。冷静下来,方才醒悟,孙家的小姐是来试探自己的,而自己刚才的神态,简直有不打自招的嫌疑。
事已至此,那也只好如此了,再去做些什么,也许会越描越黑。于是,他没好气的说道:“你走吧,今天不要再来见我。”
新年到了,清晨,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辽东经略熊廷弼带队前往军营看望士卒。
右卫营整齐的队列、高涨的士气令经略大人吃了一惊,在发表鼓励的演讲之后,留下两口肥猪,经略大人前往下一处军营。
新年的气息并没有驱散笼罩在广宁上空的阴云。关于八旗军已经云集牛庄驿的消息漫天流传。
牛庄驿距离明军占据的沙岭驿仅六十里,一日之间就可到达。
正月初五,吃了破五的饺子,裴俊沉不住气,拉着李云璐去找王俭。
得知王俭去了右屯卫城,裴俊死活不让李云璐离开,一起在中军帐里等候,直到满面喜悦的王俭返回到中军大帐。
一扫多日的阴云,满面春风的王俭一进门,便张口说道:“好消息。”听到有好消息,裴俊和李云璐支起了脖子。
“经略大人同意我先行北上侦查。裴俊,我们的马养的怎么样?”
“监军道韩大人很给力,马匹吃的都是豆料,一个个膘肥体壮,满身挂油。”
“那就好,我可以带走所有的马队,北上侦查。通知银枪班和马队,每人双马,明早出发。”
“我们去哪里?广宁还是西平堡?我们这里距离广宁一百三十里,距离西平堡一百六十里。”
“去西平堡,见罗一贯,如果他同意我们前去协防,右卫营开过去也就是两天的路程,那么到了初十,右卫营就可以抵达西平堡。”
“整个右卫营开过去,经略大人可会同意。”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右卫营骑兵队全体动员。天启二年正月初六,清晨,右卫营骑兵队一百人、银枪班十九人、参谋队、军法队十人、辅兵三十人、马夫三十人、骡马大车三十辆,在辽东清晨的迷雾中,整队出发,方向西平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