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怎么回事?!”白逊不顾身上沾的茶汤厉声问道。
下面前来传话的家仆也是抖若筛糠,“小人不知道,小人只是听送二娘子回来的人说的,至于其他的小人一概不知。”
白逊听后,整个人跌坐在坐床上好半会都没能说话。
曹娘子在一旁看着,心头苦自个来的不是时候,正在回话竟然宫里来了这么一桩消息。
家里的二娘子几岁上就和南安公府上的大娘子一道入宫待年,照着皇太后的意思,让三个孩子自小相处,到了长大就一切自然而然了。不过天不遂人愿,这两位小娘子自从入宫之后,见到陛下的次数不多,一年算下来也不见得有几次。而且虽然时有赏赐,也不见到陛下对她们有多少情谊。
两家正在为这个发愁呢,谁知道竟然出了这种事。
“郎主。”曹娘子左右看了看,发现屋子里头就只有他们三人,现如今这俩不说话了,就轮到她开口了。
曹娘子心里和吞了黄连似的,不得不开口提醒白逊,“郎主这个时候不妨问问,是只有二娘子回来了,还是那位也一起回来了。顺便让二娘子过来,好好问一问。”
白逊如梦初醒,他立即叫人把人给交来。白二娘怯怯弱弱的跟着侍女进来,她正惴惴不安,才见到白逊的面,就听到白逊问,“宫里的人说你以后不必在宫里了,这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在宫里做了什么得罪人的事,以至于陛下把你赶出来了?!”
白逊言辞急切,半点情面都不留,白二娘白婉宁听到被吓得眼圈通红,哭了起来。
“儿也不知道,这一年里,除了上太后长信宫,儿也没有见到陛下几面,在宫中也是谨言慎行,不敢有半点的行差就错。今日中常侍突然告知儿,奉陛下之命,送儿出宫。至于别的,儿也不知道了。”
“阿爷,儿真的不知……”
白婉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满脸通红。
白逊听得心下越发不耐烦,一番下来,竟然是问不出半点缘由,正在这个时候,从南安公府上打听消息的人也回来了。回来的不仅仅是自家小娘子,连带着南安公府上的大娘子也被送出宫了。
白逊白彦兄弟两人,算不上什么亲密无间,不但算不上,反而还有些许说不明道不明的心思在里头。他的女儿被送回来了,白彦的女儿还在宫里,那简直落了下风。
白逊先是浑身一轻,两人女儿都被退了,那么他们谁也没赢,一样的狼狈不堪。
但那股轻松不过是瞬间,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危机感从白逊心底生出来。
他们白家是外戚起家,靠着皇太后才能在洛阳里风光无限。可是陛下不是他们的亲外甥。外面那套嫡母也是母亲的规矩到了天家根本行不通,哪怕皇太后已经先下手为强将皇帝生母全族流放,但将来天子亲政,会对母家遭受的待遇如何做,他们也预料不到。
为了保证白家继续兴旺下去,家里再出一个皇后,算是最稳妥的办法。
外戚若是后宫里没有人,那么离大势已去也已经不远了。
白家当年二三十年前在朝堂倾轧里落败,被抄家连着祖父传下来的爵位都被褫夺,一家人如同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如果不是宫里还有一个姑母,把侄女带进宫,仔细谋划了一番。他们家早就已经覆灭了,哪里还会有他们的今日!
他们家就是靠后妃起来的,除了这个之外,家里的儿郎也没到才惊四座能得大用的地步。白逊都不敢想象,当他们家没有出一个皇后,他们家到底会怎么样。
就是因为摔下来过,才知道高高在上是如何滋味美妙,他可不想再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