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天黑,那摊贩正自发愁剩下还未卖出的烧饼该如何是好,突然就见到一个大晚上还带着斗笠的怪人问他是否卖羊肉烧饼,那摊贩一听,立刻喜笑颜看,赶忙说道:“有的,有的,不知客官您想要多少?”
冷天峰心中突然想起林梦婷的倩影,不禁一笑,心想:“我记得林姑娘最爱吃羊肉烧饼了,那就多买几个给她。”当下便对那摊贩说道,“你还有多少?”
那摊贩仔细数了数,回答道:“羊肉烧饼尚有六个,芝麻烧饼还剩四个,共十个,”那摊贩想了一下说道,“客官,羊肉烧饼三文钱一个,芝麻烧饼两文钱一个,这十个烧饼加在一起共计二十六文,但是并非刚出炉的新鲜烧饼,这天也晚了,小老儿也想早些收摊回家,不如这样,您将这是个烧饼都拿了,我一共算您二十文钱,客官您看可好?”说着双手在胸口微一抱拳,算是行了个礼。
冷天峰向来对吃食并不在意,也只是刚好看到烧饼摊便想起林梦婷爱吃羊肉烧饼,也只能算是一时起意,并非刻意。听到那摊贩所说,觉得并无不可,变点头说道:“就按你说的吧。”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一串铜钱,数出二十文钱放置于案上。
那摊贩用一张油纸将十个烧饼小心包好,双手递给冷天峰,冷天峰伸手接过,点了下头,算是致谢。
许昌也算是座大城,虽是夜晚,但街市之上依旧热闹,许多百姓结束一天的辛勤后都在四处逛逛,以求放松已经疲惫的身心。冷天峰一边缓步前行,一边看着擦肩而过的行人,看着他们的表情,有喜悦,有忧愁,有兴奋,有落寞,一条小小的街市却充满着人间的情感。冷天峰明知城中尚有东厂的人在追捕于他,可是不知为何心中却好似有一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他并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只是突然之间感到轻松。
他自记事以来便居住在东厂,直至七岁被师父曹琰带至鬼炎门学艺,直到十八岁又回到东厂,距今又已过了四年,在过去的二十二年中唯有在鬼炎门学艺之时才真正的笑过。东厂的日子充满了尔虞我诈,充满了笑容的脸庞后面却隐藏无数令人作呕的邪恶,一个表情,一个笑容,一句话,都可能变作被人诬陷的把柄,他自小就见了太多常人难以见到邪恶。他不想成为别人的刀下鱼肉,不得不学会隐藏,将所有的情感变作冷若冰霜的外表,让人望而生畏。多年来,这份隐藏已经成为自己无法摘下的面具,东厂就像是枷锁一样封锁了他的情感,变成了一具面无表情的行尸走肉。
冷天峰突然怔了一下,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我已经离开东厂,我不再是锦衣卫的杀手,虽然被追杀,但我已经是个自由的人。”冷天峰低头看了看地面,又看了看夜空,将脚步停下,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明白了,“我不再是那个杀人机器,我可以不再伪装自己,”冷天峰闭上双眼,心中默念,“凝雨,你在天上可以看到吗,我已经有了自由,我不用在继续伪装,我可以学着像后天那样洒脱不羁,可以享受离开东厂的自由,我是时候要学着改变了,你在天上一定会看到的。”冷天峰睁开双眼,突然仰天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喜悦之情,他终于明白了严辙所谓的自由,离开东厂,即使被追杀,也可以去试着改变自己,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他终于可以这么做了。
冷天峰的笑声爽朗,夹杂着喜悦,多年来在东厂之中的压抑也终于得以释放。可那突如其来的笑声却将身边的行人都吓了一跳,纷纷驻足查看,更有人以为他是得了失心疯,不然为何会在街上无故大笑。
这时一个衣着朴素的老婆婆拄着拐杖,迈着蹒跚的步子走到冷天峰身边,轻轻拍了拍冷天峰,一脸疑惑地问道:“小伙子,你这是怎么了?”
冷天峰侧头一看,见是位满脸皱纹的年老婆婆,便笑着对老婆婆说道:“我很好啊。”
老婆婆还是满脸疑惑,依旧问道:“那你这是笑什么呢,上个月在这条街上就有个年青人失心疯,笑着笑着就晕了过去,后来请了郎中,虽然命是保住了但是人也傻了,你可千万别有事啊。”说着一只手拉住冷天峰衣袖上下打量他,唯恐他也出事。
冷天峰轻轻将老婆婆的手放下,说道:“婆婆,我很好,只不过是困惑我多年的一个问题终于想通了,欣喜之下才笑出声来,多谢关心。”说着向老婆婆行个礼,便转身笑着走了。
老婆婆看着冷天峰远去的背影,忍不住摇摇头,嘴里喃喃道;“这小伙子真是个怪人。”
冷天峰心结一解,心中喜悦,就连脚下的步伐都轻快不少,走不多久就到了城门附近。冷天峰左右观察一下,找了个僻静之地跃上城墙,借着夜色潜出城外。
冷天峰找了暗处观察一下,确认无人跟踪,这才向着借宿的农家走去,一边走着一边心想:“也不知道后天这小子有没有事。”
那户农家离许昌城不过五里,但是地处僻静,还算安全,冷天峰心中略有担忧林梦婷的安危,当下不再过多犹豫,施展轻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已回到那户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