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说着说着,突然发现冷天峰的脸色愈加阴郁,声音便慢慢停了下来,冷天峰接过话头,说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仁宗皇帝在位时曾将太宗在靖难时发配到奴儿干都司的建文旧臣赦免,其中不乏文臣武将之后,而且经过二十多年在边境酷寒之地的历练,其中有不少人也练就了一身武艺,东厂一向只从锦衣卫中挑选干练之人进入东厂,但就在去年,陈公公不知什么缘由竟从靖难遗孤中挑选了不少人充当东厂杀手。”
“靖难遗孤,不大可能吧?”苏净萱和林梦婷同时说道,林梦婷理了理思路,更是辩解,“他们可都是建文旧臣之后,讲究忠君爱国,怎么会做这种事?”
冷天峰叹了口气,说道:“这些人就算被赦免,也不过是庶人,为了活下去,有什么是不能干的?”
林梦婷顿时愣住,想要找些话来反驳,可是思索半天,也想不出可以反驳的话,最后只能谈口气说道:“你说得对。”
苏净萱见他们说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结论来,便说道:“我们在此无论说什么都不过是瞎猜,倒是天山派其他人就快要到了,”说着一指周围,“这山神庙已经变成这般模样,就算他们来了也不适合商议事情,我么不如先换个地方,你们看怎么样?”
林梦婷点点头,苏净萱又看向后天和冷天峰,后天耸耸肩,说道:“我都随意,是你们天山派商议,你们作主,不用问我。”冷天峰则一脸漠然,毫不在乎的样子。苏净萱见状,便对林梦婷说道:“师妹,张师兄他们应该是从东边过来,不如我们也向东边走一走,找个地方等等他们,你觉得怎么样?”
林梦婷当然无所谓,反倒觉得不错,毕竟这个山神庙有这么多死人,也确实不是个谈事情的地地方。
当下苏净萱便招呼冷天峰和后天启程,向着东边的树林走去,四人或是坐车或是骑驴,就在树林中走了约有两炷香的时间,这才穿过树林,来到一条小溪之前,旁边是一片空地,此处正在半山腰上,视野极佳,将山下方向看的一清二楚,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
林梦婷和苏净萱见到溪水甚是开心,这几日昼伏夜行,都是在山间赶路,难免有些灰头土脸的,见到溪水便赶快过去洗漱一番,唯恐等下见到同门之人会有些尴尬。
冷天峰见两个姑娘都去洗漱了,赶忙将后天拉倒一旁,悄声说道:“你一会儿可要帮我。”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听得后天一头雾水,后天忍不住问道:“啥意思啊,你倒是说清楚啊。”
冷天峰看看溪边的两个姑娘,见他们没有注意这边,便对后天说道:“我在天山的时候杀了十几个天山门人,天山派的人都想杀我复仇,就算林姑娘说了暂时与我讲和,但天山派其他人只怕不会听从,说不定见面之后又要打起来,真要是这样,你可一定要拦着点。”
后天偷偷瞄了一眼正在洗漱的林梦婷和苏净萱,小声说道:“不至于吧,他们难道会不听掌门的话?”
冷天峰面有忧愁的回应道:“以防万一吧,现在毕竟是和林梦婷同盟了,千万不能再出事端。”
“切,你还装,”后天面带讥笑,“你当时上天山是东厂之命,也不知林梦婷和你的渊源,所以根本不在乎那么多,现在知道了她就是你当年答应要娶的人,所以不敢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冷天峰怒视后天,心道:“你怎么什么话都要明说出来。”后天则无视冷天峰的怒意,反而拍拍他的肩膀,随口答应道:“放心吧,真要有什么事,我会拦着的。”冷天峰这才安下心来长吁一口气。
过不多时,林梦婷与苏净萱洗漱完毕,四人围坐在牛车之上,取出些干粮,但四人刚刚在山神庙见到那样惨状,都有些心绪不佳,因此也只是随意将就了一下,并无什么食欲,好在后天此刻略微恢复一些,给大家讲了几个笑话,这才令三人心情稍加恢复。
此时时间刚刚过午,六月三伏自是炎热难耐,林梦婷不住的用手扇着风,但依旧是香汗淋漓,苏净萱虽然端庄而坐,但是炎热之感,一点不亚于林梦婷。二人常年居住于天山,气候寒冷,又如何受得了这炎炎夏日。唯独后天紧挨着冷天峰,不住说道:“老兄,你的无妄凝冰诀没白练啊,挨着你就是凉快。”冷天峰扭头冷漠的看着后天,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大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