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衿掀开帘子,回到营帐。
营帐就这么一点大的地方,贝拉夫人在给莎乐美擦她额头的汗,孙妙然盘腿坐在行军床上玩手机。
宋闻均已经离开了。
意料之中。
至于为什么没有听见宋闻均离去的脚步声,苏子衿猜测,应该是她跟慕臻讲话讲得太过专注,分了神。
“苏医生,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没哪里不舒服吧?”
孙妙然一看手机上的时间,苏子衿这一次上厕所的功夫,去了快一个小时,小脸透着紧张,下了床朝她走了过去。
她们所有人都能倒下,苏医生可千万不能倒下。
说句直白的,现在在孙妙然的心目中,苏子衿的存在堪比定海神针。
仿佛只要苏医生在,就没有过不去得坎儿。
“我没事。”
苏子衿摇了摇头,视线自然而然地朝莎乐美看过去。
“我给量过了,体温没有再继续升高。”
不等苏子衿问起,孙妙然便主动回答道。
苏子衿点了点头,走过去,再一次给莎乐美检查了一下身体。
现在,贝拉夫人已经不会再阻止苏子衿触碰莎乐美了。
当然,也不会主动跟苏子衿说话。
在贝拉夫人看来,莎乐美一切不幸的源头,都在苏子衿跟慕臻的身上。
如果莎乐美不是喜欢上慕臻,如果慕臻不是喜欢苏子衿,而是也喜欢莎乐美,一切的一切,就根本不会发生。
苏子衿弯腰给莎乐美检查身体的时候,贝拉夫人全程一声不吭,哪怕她很想知道莎乐美现在的身体到底如何。
反正她知道,就算她什么都不问,那个小护士也会替她开口。
果然,苏子衿在做完检查移之后,孙妙然就开口问道,“怎么样,苏医生,我们的办法起到作用了吗?”
又是给放血,又是用酒精兑水给她擦拭身体的,到底起了作用没有?
贝拉夫人给莎乐美擦汗的动作没有听,实际上,悄悄地集中了注意力。
“莎乐美手臂上,脖子上红斑的青色确实已经淡去了不少,而且她的心脏频率也逐渐地趋于正常。sr病毒主要是通过变异的病态细胞在短时间内快速地侵蚀正常、健康的细胞,才会导致身体各个功能出现衰竭的现在。反之,如果体内的正常、健康的细胞开始发挥反击战,未必没有赶跑变异的、病态细胞的可能。具体也要等72小时之后,情况稳定下来,才能知道到底有没有结果。”
孙妙然一听,顿时眼睛一亮,“我在文献上看过,sr病毒的病理特征。病患身上的青红斑点,就是sr病毒深浅最为直观的、重要的病例特征之一,只要红斑上的青色在逐渐褪去,就说明病人正在逐渐地好转,对不对?”
苏子衿的唇边浮现浅浅的笑意,“对。”
“天呐!天呐!所以我们真的马上就要成功了?!对不对?我们很快就能够离开这个见鬼的营帐了,是不是?”
孙妙然一把抱住苏子衿,又是嚷,又是跳的。
抱住她的身体虽然没有慕臻那样的结实跟宽阔,但是温暖,也很柔软。
其实,就算是莎乐美这一次真的赢过了死神,以sr对人体健康细胞的破坏程度,人苏醒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不好说。
不过,这就不在她的关心范围之内了。
苏子衿笑着,在孙妙然的后背拍了拍,“这两天晚上是关键,我们不要掉以轻心。”
这个世界上,没有十拿九稳的事情。
在确定莎乐美身上的sr病毒已经痊愈之前,她们还是得严阵以待,不能又办法的松懈。
孙妙然听出了苏子衿的言外之意,拼命的点了点头,“嗯!”
72个小时,算算时间,等到后天的这个时候,她应该早就已经躺在她自己的营帐里,敷着面膜,刷着微博了。
这么一想,孙妙然顿时干劲满满。
72个小时啊,熬过去,她就能从“大乘”飞向“圆满”了!
……
夜里,贝拉夫人已经睡下。
孙妙然因为白天已经睡过了,就主动提出晚上由她守夜。
sr病毒一旦反扑起来,会格外地凶猛,病人从看似逐渐好转,到病情迅速地急转直下,乃至心脏骤停,是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事,尤其是在夜里,大部分sr病毒感染者都是死于半夜或者凌晨。
苏子衿并不敢掉以轻心。
孙妙然其实也有点担心自己会搞不定,也担心莎乐美半夜会出什么事情。
苏子衿提出一起值班是最好的,这样两个人的神经都不至于太过紧绷,可以偶尔眯一会儿什么的,“苏医生,你身体吃得消吗?”
苏子衿已经连续两天没怎么睡,孙妙然很是担心她的身体。
“嗯。”
苏子衿“嗯”了一声,绝口不曾提及在孙妙然午白天午休的时候,她喝了医药箱里的两瓶葡萄糖,又以孙妙然的名义让送餐的士兵去医疗队那里拿了几瓶口服的氨基酸。
苏子衿今天白天确实没有再晕过,孙妙然不疑有他。
……
莎乐美夜里再一次发生痉挛,苏子衿在给她推了10毫升的安定,又让孙妙然帮她盯着莎乐美的血压。
幸好,随着药效的发挥,莎乐美的血压逐渐地恢复了正常值,痉挛的症状也渐渐地稳定下来,又再一次昏睡了过去。
孙妙然看着血压仪上的数值,骤然松一口气。
“不得不说,这位莎乐美小姐的命确实是很好啊!有一个当总统夫人的姑姑,当总统的姑父。哪怕性格这么糟糕,贝拉夫人都对她视如己出的。虽然我不喜欢贝拉夫人,什么负荆请罪,真把人打着了,不高兴不搭理人的人,还是她,简直太能演了。奥斯卡都欠她一座小金人。可是从另一个角度上看,贝拉夫人对这位莎乐美小姐是真的很宠。听说贝拉夫人不能生孩子,所以她跟总统结婚多年,两人一直也没有小孩,这才会把这个莎乐美小姐当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疼爱吧?哎,说起这个,我忽然想起一个月前,总统阁下当着记者媒体的面,拜托全国民众帮他一起找回失散多年的女儿的事情。啊!真的好期待那位宋唯一小姐被找到,然后回到总统的身边啊!总统不是说了吗?贝拉夫人很喜欢孩子,如果那位宋唯一小姐回到宋家,贝拉夫人会待她视如己出。那样一来,如果那位总统的亲生女人宋唯一小姐回到总统的身边,还能有这个莎乐美什么事?!苏医生,你说是不是?”
孙妙然收起莎乐美身上的把血压仪,把东西给放进医药,转过头,看向苏子衿。
苏子衿的脸色平静,她像是完全在听与她无关的事情,淡淡地道,“你认为有哪个当妻子的女人能够真心实意地接受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所生的孩子?”
孙妙然合上医药箱的动作一顿,“哎?”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所说的话永远不能轻信。一个是男人跟你海誓山盟时所发的毒誓,再一个就是政客的公关演讲时允诺的种种未来。前者是哄骗女人的手段,后者是为了笼络人心的手段。”
换言之,宋闻均在媒体记者的那一套说辞,也不过是政客们一贯笼络任性的策略而已。
没有哪个女人,真的能够坐到将丈夫跟另外一个女人所生的孩子视为己出。
即便是有,那个人也不会是贝拉夫人。
孙妙然听出了苏子衿的言外之意。
孙妙然是真的很喜欢这位s帝国史上最年轻也最帅气的总统,听见苏子衿那么说,心底自然不服气。
她不认识什么政坛上的大人物,此前也从未有过什么接触,因此就算反驳,也无从反驳起,只能从苏子衿的前面一句寻找突破口,试图推翻苏子衿的这一结论,“苏医生你说,男山盟海誓时所发的毒誓都不可信,那慕队也一样吗?慕队跟你发的那些誓言,苏医生也都不信?”
男人有好坏,政客们也是一样的呀。
“慕臻不一样。”
孙妙然才想要跟着回一句,那总统阁下也不一样,只听苏子衿继续道,“慕臻从不轻易许诺,他比较偏向于喜欢付诸行动多一点。而且,目前为止,他只发过一次誓言。”
孙妙然一听,慕臻还真的发过誓,注意力立即就跑偏了,“慕队还真的发过誓啊?苏医生,快说说,慕队是怎么发的毒誓?”
——
“我以我的军魂起誓。
慕臻此生,唯苏子衿和帝国绝不相负。”
那不是毒誓,而是她听过的这个世间上最动人的情话。
猝不及防,又吃了一嘴狗粮。
孙妙然听了苏子衿的回答后,默默地在心底流下了两行热泪。
好生气啊!
她到底为什么要半夜给自己找狗粮吃!
……
两天的时间,很快一晃而过。
这两天的时间内,苏子衿和孙妙人两人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莎乐美。
期间,宋闻均只要有空,就会穿着防护服进来探望莎乐美跟贝拉夫人,还命人改善了苏子衿跟孙妙然两人特意做跟贝拉夫人的营养餐,并且坦诚地告诉苏子衿跟孙妙然两人,如果今后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地方,但说无妨。
孙妙然每次在宋闻均走后,都嗷嗷地叫唤,什么总统好年轻啊,人又超级nice,俨然是总统的头号脑残粉。
这才是政客的高明之处,几句春风化雨,小恩小惠,就换一个人的衷心拥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