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荀发现,在三十六院里,许多人一心都是为了修行,为了浩然气,为了灵气,为了能在明天变得更强。
天下百姓的生死,他们不在意;江山社稷的更替,他们也不在意。
饿殍遍地,尸骸堆积如山,妖魔肆虐,他们更不在意。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为修行,这样的三十六院,郭荀看得心里很是不爽。
后来郭荀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去诛邪,除妖,这些事迹渐渐被传了出去。
受救的人们开始歌颂郭荀,这种事被三十六院里的许多人知道后,非但没有高兴,反而还有些不乐意。
“当所有人都甘愿闭着眼睛当瞎子的时候,如果有个人睁开了眼睛,那么他就会被那些瞎子排挤。”
“很是可笑,那些瞎子不愿意睁开眼睛,反而去排挤那个睁开眼的。”
这些事情让本来人缘就不太好的郭荀,彻底被三十六院里的人排挤。
到后来,他的三千里人屠这个称号传出来后,最为过分的是有人在暗中给郭荀下毒!
就算那三十六院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就算那些教习,长老们也都知道,但也都没有任何人站出来把这件事情挑明。
后来,郭荀一怒之下离开了三十六院。
那个地方不属于他,他也不是那种真的可以闭着眼睛,装作瞎子的人。
“最开始,我以为陶缘也和那些人一样,后来我才知道陶缘的难处。”
“三十六院的每个人在我眼里都是行尸走肉,没有一点自己的灵魂与精神,我想做的,是为三十六院,为儒家找到属于其自身的灵魂。”
“我辈书生,虽力薄,谈不上拯救苍生,但也应该尽自己所能,无论为国为民。”
听完郭荀一番话以后,叶浩然总算明白为什么会说,郭荀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代儒圣的人。
就以他的这种气节风骨来说,他就该做圣人。
想要肃清整个儒家三十六院的风气,这个任务极为艰难。
“随着年事渐高,我突然明白为什么三十六院里那些教习们不出来帮我,他们也怕了。”
“人,在慢慢成长之后,都会惧怕同一种东西,那就是死亡。”
“那些教习们同样怕死,同样只想不断修炼,让自己能多活一些时日。”
“呵,没有意义的生命。”
说罢,郭荀长出一口气。
这些藏在他内心深处的话,在这些年他从未向任何人表达过。
纵然是陶缘,就算后来郭荀也明白陶缘的处境,但他也从来没对陶缘讲过。
这是属于郭荀自己的一种傲气,但这种傲气,引得叶浩然无比佩服。
在学塾里重新任职为先生后,叶浩然这次不再是去看管书楼,而是负责教导学塾里的孩子们识字。
叶浩然依旧极为谦虚,他做不到教导孩子们如何成人,只是把自己的学识倾囊相授。
重新在学塾里任职的这些天,让叶浩然仿佛回到了以前。
在郭荀的指教下,他对于自己领悟到的儒家三省之其一的精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生活并非一成不变,又过半个月,夜里极其平静的枫桥镇,刮起了数道阴风。
正在参悟那本剑经的叶浩然感应到此,瞬间和苏清欢对视。
“好浓重的妖气。”叶浩然开口道。
苏清欢道:“是修为不低的大妖。”
枫桥镇的镇子口外,
惨淡的月光下,
站着一名脸色苍白,骨瘦形销的老者。
那老者的双眼极其骇然,眼窝凹陷,里面空荡荡的。
负责巡守的那位长相忠厚的青年,看到镇外的老者后,问道:“老人家,您是来往的行人吗?”
因为已经夜深,那青年根本看不到老者的脸,只能凭借身材来大概判断。
老者没有开口,喉咙在上下翻动。
忽的,
从那老者嘴里发出一道咯咯咯的女人的笑声!
这笑声听得镇口几位巡守头皮发麻,几乎同时拿起武器对着不远处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