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班一直领着耿朝忠走上了楼梯,回到了科长办公室。
“坐吧!”
刘一班推开门,率先坐到了沙发上,然后示意耿朝忠坐到他的身边。等耿朝忠坐下以后,刘一班又从桌上翻过两个茶杯,然后给耿朝忠先倒了一杯,耿朝忠受宠若惊的接过茶杯。
“甲午时候,清廷抓获了第一个日本间谍石川伍一,石川伍一受刑后很快招供,然后牵连出了清廷对日第一间谍大案,最后抓获了紫竹院药店的钟岐三郎,汉奸高顺,穆十等一大批日本间谍。我在南京的时候,读过时任军机处侍郎志锐的奏章,里面的日本间谍多如牛毛,其中还牵连到很多北洋系的军官,最后被李鸿章一力保下。”
“国父反清时虽然借助日本人的力量,但是与此同时,他对日本人的野心也有更深刻的认识。校长对此更是心知肚明,即使没有党务调查科,也会有别的部门从事对日谍报工作,比如国防部参谋二厅,就一直主导对日间谍工作。徐处长上任后,除了对付赤党,也一直在研究日本间谍的工作方式。”
“用兵先用间,这是徐处长经常对我说的一句话。”
耿朝忠点点头,确实,间谍在战争中起到的作用不下于百万大军,甲午战争清廷的溃败,首先就与情报战的一败涂地有很大关系。
“蔡志堪壮士盗取田中奏折,说明我们对日的谍报工作其实也是很有效的,科长不必过于忧心。”
耿朝忠看到刘一班的情绪有点低落,安慰道。
“当然,我们民国如果连清廷都赶不上,革命还有什么意义?!”
刘一班的情绪突然激昂起来,端起手中的茶碗,一饮而尽。
耿朝忠突然觉得,刘一班这个人倒也不是一无是处——在路线和主义之争外,显然,每个中国人还有更高层次的共同信仰,这也正是中华文化绵延千载的魂魄所在。
耿朝忠端起茶杯,同样一饮而尽。
两人沉默了片刻,耿朝忠突然开口说道:
“科长,我觉得你对这件案子太过悲观了,虽然童野次郎和横原莞尔都已经死了,但是,他们不会毫无蛛丝马迹,我们一定还能找到线索!”
“哦?你有什么想法?”刘一班饮了一杯茶倒像饮了一杯酒,脸上竟然有一丝丝红晕浮现。
“科长,既然这个案子因我而起,当然也要在我的手里结束。更重要的是,我没有在横原身上搜到毒药,否则横原也不会死,这件事我是有责任的。但是我有一个问题,横原莞尔跟踪我,到底是出于您的指示,还是出于童野次郎的指示?”耿朝忠问道。
“是出于童野次郎的指示,他最开始并没有跟踪你,正如你所说,他得到的命令是调查那个日本人居所,只是后来小曲对你做背景调查的时候,发现这个日本人居然调查的是你居住的地方。所以我让横原莞尔在等你回来后,顺便也对你做个调查。”
刘一班回答的很是坦然。
“那么,这条线并没有断,至少他们依然对那所房子有兴趣,或者说对我有兴趣。”耿朝忠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如果想得不错的话,童野次郎一定是为张宗元身份做扫尾工作的“清扫者。”
“你说的没错。”刘一班的眼睛也亮了起来,“你刚才跟我说过,你这个房子是在一个日本老太太手里租下的,从这方面入手你可能会找到一点线索。”
刘一班一手托着茶杯,另一只手扶着茶盖,不停的摩擦着茶杯的边沿,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过了片刻,他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道:
“这样,你跟一下这个日本间谍的案子,丁唯尊那边负责那个赤党枪手的案子。日本特务机构的常规盯防你就不要过多插手了,一切交给丁唯尊去办。”
“卑职遵命!”
耿朝忠站起来,向刘一班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