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科长?”
刘凤仪敏锐的感觉到了耿朝忠的异常,她扫了一眼耿朝忠看的材料,脸上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提示道:
“您看的的高股长吧!高股长在党调科也半年了,他是本地人,岛城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熟人也多,去年和盐田公馆的战斗中,他提供了很多日本人的情报,立下大功,当时我们人员损失很大,徐科长就提拔他做了交通股股长。”
“嗯,不错。”
耿朝忠点点头,没再多言,翻过了这一页。
此时的档案都是竖排版,习惯与耿朝忠以前还是颇有不同,耿朝忠一边看,一边思索,这一看就是三个多钟头,等到他伸手看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6点钟了。
耿朝忠站起身,伸了个拦腰,这才注意到刘凤仪一直都没有走,他歉意的看了凤仪一眼,不好意思的说:
“凤仪,我是新手,看的慢,让你见笑了。”
刘凤仪陪着耿朝忠整整看了三个钟头,却没有丝毫不耐烦,她抿嘴一笑,说道:“科长如此勤力,堪为楷模,属下怎敢见笑。“
耿朝忠微笑着合上档案袋,说道:
“现在别叫我科长,如果只是临时任用,坐不了三天就把我一脚踢开,岂不尴尬?等南京的正式任命书下来了,再叫不迟。“
刘凤仪一乐,失笑道:“那我叫你什么?还叫耿队长?”
“怎么,耿队长就管不了你了?”耿朝忠脸一板。
“现在,我给你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凤仪妩媚的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
“陪我吃饭。”耿朝忠一笑。
跟刘凤仪吃完饭,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耿朝忠把刘凤仪送回在她在贵州路的家后,又返回了党调科。
这次回岛城,用的是光明正大的党调科行动队长的身份,无论是白公馆还是明亮钟表行都不合适过去,所以暂时只能住在党调科的宿舍。
走进党调科的大楼,门口站岗的两个卫兵向耿朝忠恭恭敬敬的行礼,显然,徐先勇已经做了内部通报,大家也都收到了这个消息。
不过,对耿朝忠来说,这个突如其来的任命,对他造成的震撼,却并不像表面上表现的那么平静。
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着急?
徐处长完全可以等自己回到南京以后再论功行赏,为什么自己刚到岛城,就让徐先勇迫不及待的宣布了这个决定?!
这决不符合一般的组织程序,至少,这项任命,应该在自己述职后,再经过南京党调处的内部研究表决,程序才算完善。
耿朝忠皱着眉头,来到了二楼的宿舍,一个人却已经在门口徘徊,看到耿朝忠上来,几步就迎了上来,口中发出惊喜的声音:
“耿队长,你回来啦!”
眉清目秀,却带了一丝谄媚的笑容,正是耿朝忠以前在行动队的下属,金华锦。
“小金子,好久不见啊!走,进去说。”
耿朝忠伸出手,拍了拍金华锦的肩膀,推开门走了进去。金华锦满脸堆笑的跟在耿朝忠后面进了门。
“队长,你走了之后,很多人都说你已经牺牲成仁了,可我小金却绝不相信。队长是什么样的身手,什么样的智慧,怎么可能如此简单就杀身成仁。果然,我日思夜盼,终于等到了耿队长您回来的这一天!
知道您今天回来,我一晚上都没有睡好,早早就在这里等”
金华锦谀词如潮却又狗屁不通,听得耿朝忠是头大如斗,只好出言打断了他的表演:
“小金子,这个党调科里,咱们的老兄弟不多了,你就是我最信任的人。不过,你要是再这么跟我说话,那抱歉,恐怕我得把你调到我看不见的地方,起码能落个眼不见心不烦。”
“嘿嘿,”金华锦干笑几声,“老大还是这么刚正不阿,我也是好久不见老大,难免有点心情激动。老大,您回来了,有没有什么吩咐?我已经在外面给您找好了房子,王公馆,就是以前王用章住的那个地方,现在是我们党调科的安全屋,十分僻静。您觉得怎么样?”
“都行。”耿朝忠不知可否的点点头。
“好了,意思差不多到了就可以了,你老大是行动队出身,不喜欢官僚那一套,既然是老兄弟,我自然有我的安排。你耐心点就好。”
金华锦满脸喜色,连连点头。有了耿朝忠这句话,他金华锦在党调科的地位势必水涨船高,以后这日子,可就好过的多了!
抬眼看到耿朝忠打了个哈欠,金华锦立即起身后退道:
“好了老大,今天您刚回来,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早点睡,早点睡,我先走了!”
耿朝忠不哭笑不得的看着金华锦离去的背影——即使他不来,自己也早就决定提拔他。
能力嘛,小金子有一些,但这并不是主要因素,最重要的,是金华锦是自己党调科里最信任的人,能力在这时候,只是个参考因素罢了,如果不忠诚,能力再强又有何用。
不过,耿朝忠的心里多少也有点异样的情绪。
老实讲,被人拍马屁的滋味,还是挺不错滴。
徐先勇回到南京述职不久,党调科内部的任命书很快就传达到了岛城,传达这项任命书的正是党调科的前任科长,现在南京党务调查局副处长:刘一班。
一大早,刘一班就在党调科二楼的会议室里,当众宣读了这个决定:
“青岛党务调查科行动队队长耿朝忠,忠勇勤勉,坚韧卓绝,经上峰研究,南京国民政府同意,决定任命耿朝忠为青岛党务调查科代理科长!大家鼓掌欢迎!”
话音刚落,整个会议室里就响起了热情洋溢的掌声,鼓掌的人中间,鼓得最起劲的就是耿朝忠以前在党调科的小弟金华锦了——这不奇怪,耿队长高升,他金华锦自然是要鸡犬升天,早在数天前,金华锦就已经踏破了耿朝忠宿舍的门槛,当然,也得到了耿朝忠的一些肯定。
刘一班扫了一眼在座的诸位同僚,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各位,耿科长的功劳,限于内部保密制度,暂时还不能披露,但是我必须让大家知道,耿科长所立的功劳,如果论功行赏,绝不止此!党调科科长的职位,是擢升,但绝不是超拔,这个位置,耿科长实至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