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过后次日,梅执礼带着笑意找到赵桓,说道:“官家,昨夜西夏使节成员已连夜出发。想来谋宁克任也是极为迫切的想将这个消息传回西夏。”
赵桓微微颔首,说道:“从东京到陕西,快马加鞭来回亦要一个多月。意味着西夏君臣最多交流两次就要下定决断。我大宋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可能性极大。”
“只是左相以为西夏与我朝共同抗金的可能性有多大?”
梅执礼沉吟片刻,郑重的回道:“人心最是不易琢磨。西夏国策倾向, 全看李乾顺心意。若李乾顺以为我朝军威无双,即便满朝大臣皆亲宋,他亦会坚定与金国会盟。”
“若是李乾顺以为金国势大,朝中亲宋大臣再施加影响,亦能促使他坚定与我朝一同联盟抗金。”
赵桓思虑着回道:“如此说来,最好能指定一位西夏宰相。”
说着赵桓不禁一笑,这不就是金国指定秦桧为南宋宰相的套路吗?双方和谈的基础就是南宋任命秦桧为宰相。
梅执礼说道:“除此之外,也应该让夏国看清,金人才是当前强敌,非一国可抗。”
赵桓哈哈大笑着,说道:“总不能让前线将士兵败一场,让西夏见识到金国兵威。”
“或许官家所言已经不是一桩笑谈!”李纲强硬的声音响起,随后这位年富力强的宰相步履矫健的走近。
见李纲一脸凝重,赵桓也收拢了笑意,问道:“右相言下之意为何?”
李纲严肃的说道:“官家,如今已是六月。七月便已入秋,最晚八月就该是防秋大计时节。”
“金国是新兴之国,两年来凡入侵便祸及中原,我朝还未经历过边境防秋。但今秋草肥马壮之时,金军很可能趁势入侵。”
梅执礼亦十分认同,说道:“北鄙戎人,自古为患,乘秋犯塞,往往有之。两河守御不可稍缓。”
现在已经不是大宋在前线要不要主动兵败一场的问题了,是很有可能在这次金人犯境中再次遭遇惨败。
对西夏,大宋可以威胁恫吓, 夸大自己的军事实力, 不战而屈人之兵,威逼利诱对方交还大宋土地。
但真回到战略部署上,大宋宰执们都十分清楚,在宋金的战争中,大宋并没有占据战略优势。
金人虽然在东京城下惨败,但阵亡两万余人,伤兵折损四五万人,并不足以动摇金朝强大的军事实力。
金人的猛安谋克制度是比大宋征兵法案更苛刻的征兵制度,战时三一抽丁,可以轻松再次动员十万大军南下。
像东京惨败这种败仗,金人至少还可以经历三次。
而且指的是两万硬军被大宋近乎歼灭的这种极度惨烈战事。
如果是他族军队的死伤,对金国军事实力几乎没有影响。金人几年后如果完成了对辽国的整合,他族军队可以源源不断。
如果补充不及,金国还可以推行签军制度,炮灰要多少有多少。
在这种情况下,金军依旧有能力组建十几万军队南下。这一次金人就不会再孤军深入,很有可能稳扎稳打彻底攻略河东、河北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