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米八的个子,堵在了楼梯口,对于瘦小的张浴来说,真的很有压迫感。
“我们班有英语老师,只是我觉得他讲的没戴老师好,而且,戴老师也只是你们的代课老师而已。”张浴好像没受启发,淡淡地说。
“那你仅仅只是来问不会的题?”顾一凌不想再客气了。
“当然了。”说这话的时候,张浴的眼神里出现了一丝明显的躲闪,让顾一凌想起了做贼心虚这个词语。
“我们学校的英语老师都很出色,我打听过的,你们班的英语老师还是特级教师,深受学生喜爱,可你依然非要来问戴老师,你安的什么心?”顾一凌加重了声调,步步紧逼,想从这个畏畏缩缩的男孩眼睛里看出什么。
虽然顾一凌看的开放,觉得学生仰慕和追求老师也没什么,但戴小雨不一样。
戴小雨不仅是自己的高中同学,也是有家庭的人,甚至已经怀了周宝的宝宝……可是他现在竟然意外地发现,有人似乎在追求戴小雨,这在他眼中很不正常。
顾一凌觉得今天发现了张浴的这根苗头,就一定要把它掐灭在摇篮中,绝对不能继续萌生。
“有老师来了。”张浴匆匆说了一句,顾一凌回头看了看,这时还真有一个不认识的老师从楼梯间下面走了上来,张浴趁这个机会轻车熟路地地跑上了楼,顾一凌又没能逮住他问清楚。
……
这次落了空,还有下次。
顾一凌回到教室里,继续准备着月中即将到了的11月月考。
前面两次他的月考成绩都很成功,班主任和各科老师啧啧称赞,告诉顾一凌这次他回来没有白读书,以目前的成绩能看,只要能稳住,多半能去京北大学。
顾一凌虽然点头笑着,可心里却有些犹豫和不愿意。
他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离林筱太远了。
挂在黑板报前距离高考的时间每天都要往后翻一页,这让顾一凌想起不久前,他和林筱坐在同一间教室里,有一天早上,他们一起去扯了一页,新的一页正好是距离高考还剩下99天。
这天下午的时候,老师让大家在黑板上写自己想去的大学。
顾一凌的新同学里面最八卦的微胖女生名字是秦雨萱,班上的人都叫她秦小妹,她首当其冲地在后面黑板上写了“宁海大学”。
最喜欢大叔的陈小娇去黑板上写了“江城大学”。
她的同桌,也就是那个带着黑框眼镜像书生一样的文静男生,趁着陈小娇走远了以后,也围在了黑板前,在陈小娇字迹的下面留下很小的字眼,“周子轩:江城大学”。
林小浅上去写了“厦门大学”,她知道过去林筱写的是“京北大学”,这次她有点想走一条和以前不太一样的路。
最后,黑板后面上满压压的都是名字。
顾一凌没去写,因为这次没有期待,以前和这些少年一样,他会第一个冲上黑板前,写下了和林筱一模一样的“京北大学”,但这次没有林筱,他以后的大学里也不会有林筱。
顾一凌知道,一样坐满同学的的教室,有一些东西却不一样了。
不过这次上次的“走廊聚众打架”以后,顾一凌明显地感觉到自己更为融为了这个团体中。
好比说班上文体委员朱丽娇完成高中最后一期“我们要成为什么样的大人”为主题的黑板报时,会一脸无措却憧憬地托着腮帮子,望着窗外被风鼓动的枫叶树和遥远的蔚蓝天空。
然后朱丽娇坐在顾一凌前面的凳子边,以为二十八的大叔是过来人,会不厌其烦地问他,顾大叔啊,这个的话,你觉得呢?
顾一凌哪儿懂什么,只能装腔作势地说,这个呀,我觉得就是这样的吧。长大嘛,就是要经历好多不同的路口,每个怀疑自己的时刻,可能再也没人能听见你的呼救与呐喊,就只有全部靠自己了。
当然这些全是顾一凌跟着感觉胡说八道的,他哪有什么长大后的经验。
然而,文体委员朱丽娇却一眼亮地蹦了起来,大声喊着我有灵感啦,然后在黑板报上狠狠写下了题目:“要做会发光的大人。”
虽然听起来感觉蛮中二和傻里傻气的,可青春不正好是这样吗?
再好比说,下课的时候,会有不少同学抱着作业本,来请教他这个名副其实的学霸,一些自己不会的科目练习题,一时间大叔也在班上变得炙手可热。
甚至还有的时候,有人还来请教他感情题,少年们都认为顾大叔人长那么帅,个高,那么高龄了学习还不赖,脑子一定特别快,二十八岁长得就跟人家十八的小伙子一样年轻,命里一定冲桃花,说不定就是红颜祸水的主,情史丰富,很懂感情。
顾一凌懂个屁,不过别人都请教到他头上了,他也只能故作玄虚地道:“感情嘛,这是就是摸不着看不见,伸手越是往前抓,就跑得越远,要学会欲擒故纵,但也要有的放矢……”
文静黑框眼镜书生周子轩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地说,“我懂了,您的意思是我要追陈小娇的话……”
直到所有人都把目光投来,他才意识到自己说话情不自禁地太大声了,连忙回头看了陈小娇一样,发现陈小娇似乎没听见,仍在认真的写作业,他才松了一口气。
顾一凌点了点头。
周子轩小心地捂住嘴巴,用赞许和期许的眼神看着顾一凌,然后小声说:“大叔我明白了,我之前太过分暴露自己了,说白了就是网上说的那种舔狗,从今天开始,我要有意疏远小娇……”
“这个……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顾一凌打着哈哈说,犹犹豫豫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教对……只能说一个人敢教一个人也敢信了。
在感情这条路上,他自己现在也很迷茫啊,喜欢是轻巧的,但爱是沉甸甸的,他还在一个单纯说喜欢的年龄,不讲道理,一句我喜欢你就要你一辈子,但是林筱早已经过去了这个年纪,她的喜欢更多的包含着现实与责任,爱则意味着重如万均。
他们两个人即便都说“喜欢”,那含义是不一样的。
但总之,林筱是顾一凌深深爱过的女人,顾一凌也是林筱深爱过的男孩,哪怕是在不同的年龄,不同的际遇,对于喜欢和爱的理解有所偏差和不同。
但无论何时只要是爱过的人,每当想起的时候,像有针刺破平静的湖面,心总是会忍不住轻轻地揪起来一下,刻骨铭心这个成语便这么来了。
“谢谢顾大叔,我懂了,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下一次我一定请你吃饭。”周子轩毅然决然地转身。